匾,哲宗手书“国老遗首”西字相赠。
元丰六年的秋夜,运河水面浮着碎银般的月光。六十岁的江屿扶着船舷,腰间玉带己换成便服丝绦,唯有金鱼袋在暗影里泛着微光,这是仁宗朝赐下的物件,陪江屿走过几十年的宦海。
船工收桨的声响惊起宿鹭,江屿的思绪随着鹭鸟一起飞向回忆的黑夜。
至和元年第一次乘马入宫门时,紫宸殿的铜鹤炉正飘着龙脑香。
嘉祐三年外放时,江屿在大名府城头看了三个月星象。“考功三法“触动的既得利益者送来匿名信,信里裹着半枚断齿——那是弹劾他的台谏官摔下马来的物证。
江屿却在《河北备边六策》里画满了堡寨分布图,用蓝釉镇纸压着司马光的来信:“公言‘商鞅弃礼而亡’,真乃治术金针。“
厢军屯田法实施那日,有流民抱着襁褓跪在辕门外,孩子的襁褓里塞着掘出来的草根,江屿当场下令开仓放粮,粮仓的封条断裂声惊飞了梁上燕。
熙宁二年的廷议像口煮沸的油锅。王安石将青苗法簿册摔在御案时,江屿正用指甲摩挲着玉带銙上的缠枝纹。“汉武榷酤始有巫蛊之祸“,江屿的声音不高却让殿瓦微震。
离京那日琼林苑的杏花落了满身,程颢递来的诗笺上“首道难容“西个字还带着墨香,远处的汴河正在疏浚,那些拿着工牌换米的流民,此刻正把“以工代赈“的木牌挂在船头。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船头传来童声吟诵。邻船的学童正背着《宋文鉴》里的《大名答司马君实书》,“礼治非虚文,乃水之经纬“的句子混着水声,惊起一滩鸥鹭。
江屿望着渐渐清晰的河岸,远处的青山正衔着初升的太阳,而江屿腰间的金鱼袋,在晨雾中闪了最后一下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