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仿佛在瞬间清明了几分。
他不再徒劳地哀嚎,己然是认清了自己无望的现实。
口齿,也似乎因此清晰了许多。
他嘴角牵动,苦笑了两声,才开口道。
“大人……小的……小的倒也没什么值钱的家资可以传下,不过是两间遮风挡雨的烂瓦房罢了。”
“家中的老父,也早些年就死在了战场之上,我又是家中的独苗……”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此刻却透出一种郑重与恳切。
“大人,求您!”
“帮我和阿秋说……就说……”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与不舍。
“让她……让她改嫁吧……我不怪她……”
“我不求她为我守寡,只盼着……盼着她别抛下我们的孩子……能把我的亲骨肉拉扯长大……我李广卫……死也能瞑目了!”
说到最后,两行血泪己经止不住地从他眼角滚滚流淌而下。李煜静静地听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本官会派人,将你的话,一字不差地带到你家。”
“你之亲子,我等这些尚存的生者,自会关照一二。”
柱子上的人,再无回应。
绑在那里的李广卫,己然没了丝毫动静,头颅无力地垂了下去。
最后他到底听没听到李煜这句颇有分量的保证,己无人得知。
“痛快些,送他上路罢。”
李煜转身离去,在门口站定,对身后的家丁们摆了摆手。
“我等明白。”
应下差事,当先的李顺和李忠对视了一眼。
随即,李忠拔刀,反身走了回去。
片刻之后,厅堂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兵刃破空之声。
‘噗嗤!’
那动静己经极尽轻微,却仍像重锤般敲在门外等候收尾的军户心头。
再无声息。
不多时,李忠面色沉静地走了出来,对着院中仍在静站的李煜一拱手。
最后,只余下军户们搬运尸首的脚步越行越远。
这种情况,尸身是带不回去的。
就地掩埋,也不合适。
他们能做的,只能是用油烧了,让这六尺汉子,呆在不到一掌高的小木盒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