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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终于彻底吞噬了大地。
坡顶燃起了数堆篝火,跳动的火焰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紧绷的面孔。
劳作了一天的屯卒们,终于能停下手中的活计,享受这片刻的喘息。
车阵外的沟壑,自然没能完工。
因为地底时不时就会翻出顽固的石头,挖掘进度异常缓慢。
挖出的那一段,歪歪扭扭,深浅不一。
今夜的营地,一面是坚固的车阵,另一面靠着崖壁的,则是用拒马和刺桩勉强连接起来的防线。
那些拒马,有的是今日新赶制的,有的则是用昨夜留下的旧木料重新拼接而成。
实在围不住的缺口,便用削尖的木桩密密麻麻地斜插在地上,堵得严严实实。
李煜接过亲卫递来的水囊和一块烤得焦黄的饼子,却没有立刻进食。
他的目光越过摇曳的火光,死死盯着远处那口正咕嘟冒着热气的大锅,眼神深邃,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不多时,李义带着两名甲士,从一处篝火旁悄然走了回来。
他压低身子,凑到李煜耳边。
“家主,卑职在近旁己经观察了他们一个多时辰。”
“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但……毕竟时日尚短,卑职不敢妄下定论。”
李煜摆了摆手,示意李义看看周遭的亲卫,淡然笑道,“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偷偷摸摸。”
此地是营地核心,除了他与亲卫,屯卒们根本没资格靠近。
不等李义答话,他又追问了一句。
“那匹马呢?”
李义想了想,仍是谨慎地答道,“同样没有异样,吃喝正常。”
李煜颔首,心中己然有了决断。
“先不要声张。”
“今晚,告诉所有弟兄,都忍一忍,先紧着自己水囊里的水喝。”
“实在渴得受不了,就去借别人的水囊匀一口。”
他指着那锅煮沸过的水,冷声道。
“至于这些水,待到明日,如果屯卒们依然无事,我们再喝。”
根据近日的经验,想要初步验证喝下这些水是否安全,或许还是得等上十二个时辰。
现在起,水囊里的水省着点儿用,熬一熬也还能忍过去。
待到明日确认无事,自然就能饱饮。
要是有事......
那李煜就不得不立刻考虑,带着所有人沿原路撤退。
“今夜,让试水的那几个人单独在一处休息!”
李煜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意。
“你,派两个最机灵的亲卫去盯着。”
“若有任何异动……”
“不必请示,立斩当场!”
他再次补充道:“还有,派人把那锅水看死了!今晚不许任何人再碰,包括那些屯卒,也让他们先紧着自己的水囊!”
见家主神情无比严肃,李义抱拳不语,立刻转身去安排人手,准备彻夜盯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