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逐客令下达,气氛降至冰点的瞬间,那位一首如同背景般静默的中年男子,优雅地向前迈了一步,皮鞋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叩响。!l^a/o′k.a.n·s/h*u+.`c+o!m_
他从礼服内袋中取出一张纯黑镶金边的名片,上面用花体字印着他的名字和隐秘的联系方式。
“沈先生,”他的声音平稳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也纳口音,与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请原谅我的冒昧打断。罗斯柴尔德家族,对您‘只认黄金’的务实原则抱有最深的敬意。
鄙人雅各布·冯·罗斯柴尔德,代表家族,对您手中的‘中国青药’与‘龙精’在欧洲与美洲大陆的独家代理权,抱有极其浓厚的兴趣。”
他无视了阿什顿爵士愕然和沙逊几乎喷火的目光,将名片轻轻放在沈钧面前的茶几上,动作从容不迫。¢狐_恋\雯+茓^ ~哽~鑫-醉^全\
“我们无意卷入任何地缘政治的漩涡,罗斯柴尔德家族只专注于价值的发现与流通。我们认为,这两种神奇的药品所具有的革命性价值,远非远东的炮舰或陈旧的鸦片贸易争端所能衡量。”
他微微躬身,姿态谦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当炮舰的威慑失效时,黄金的桥梁往往更为通达。我随时恭候沈先生,进行一场纯粹的、互惠互利的商业对话。”
雅各布说完,再次微微欠身,然后安静地退后一步,仿佛从未开口。
留下阿什顿爵士和维克多·沙逊僵立在原地,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再转为难以置信的难堪。
罗斯柴尔德的介入,就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了这场充满威胁与贪婪的会晤。
在送三人离开公署时,沈钧笑着握住阿什顿爵士的手道:“爵士关于张餐桌的比喻,真是精彩绝伦!爵士今年好像才30岁吧?”见对方疑惑点头。?a.b\c_w+x·w+..c¢o_m*
沈钧继续道:“我今年二十三,我们都还年轻,至少还有西五十年的漫长日子。在此我祝您身体健康,期待未来的某一天,我能与您在伦敦的白金汉宫里,喝着下午茶,就餐桌这个问题再次进行讨论!”
有些莫名其妙的阿什顿爵士,应付两句就离开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未来有一日竟然真的与这个眼里只有黄金的野蛮人会再次见面。
阜新城最高的“红星楼”顶层包厢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铅灰色的寒冬天空和萧索的街景。
包厢内暖气开得很足,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地毯吸收了脚步声,但气氛却压抑得如同窗外凝滞的空气。
精致的菜肴几乎未动,侍者早己被屏退。
维克多·沙逊烦躁地扯松了领结,狠狠灌了一口烈酒,率先向雅各布·冯·罗斯柴尔德发难,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雅各布!爵士正在向那个狂妄之徒施加帝国的压力!
你倒好,迫不及待地递上名片,说什么黄金的桥梁!你把我们置于何地?鸦片贸易还没谈成,让他停止援助沙俄的关键施压也被你搅黄了!”
菲利普·阿什顿爵士虽然保持着仪态,但刀叉被他轻轻放下时磕碰瓷盘的脆响,泄露了他内心的不悦。
他锐利的灰眼睛审视着雅各布,语调冰冷而克制:“冯·罗斯柴尔德先生,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的行为,似乎与帝国在远东的整体战略产生了微妙的偏差。
你急于与沈钧交易的姿态,削弱了我们谈判的威慑力,这关乎帝国的威信和盟友的利益。”
雅各布·冯·罗斯柴尔德依旧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他优雅地拿起餐巾沾了沾嘴角,仿佛在擦拭不存在的尘埃。
面对两人的质问,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洞察与疏离的笑意。
“亲爱的菲利普,维克多,”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冷静。
“请允许我首言,你们试图用帝国的威严和炮舰的阴影去震慑一个像沈钧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浪费时间,甚至带着危险。”
他环视两人,目光深邃:“想想看,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短短数月内崛起于乱世,歼灭十万清军,敢于同时周旋于两大列强之间,其背后还有一股我们尚未完全看清的强大组织支撑。
连续的胜利只会让他更加自信,甚至狂妄。言语上的威胁,除了激怒他,让他做出不可预测的事情,还能有什么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