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地狱里唯一的同伴。
直到那次被称为“生存试炼”的集训。
地点在训练营后方一片模拟城市废墟的复杂区域。
规则简单。
十个人一组进入,最终能活着走出来的只能有一个。
战斗,或者说屠杀,在废墟的断壁残垣间上演。
枪声、嘶吼、骨骼碎裂的脆响……生命在这里以惊人的速度消逝。
卫莲凭借着一股狠劲,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直到最后只剩下他和那个孩子。?/卡&卡?小?1说ˉ网-§ .更o?^新D:§最?全′
他从未想过要杀死对方,潜意识里甚至有一个荒谬的念头:如果最后真的只能活下来一个,自己会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他。
然而残酷的现实给了卫莲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看向对面那个同样伤痕累累、脸上沾满尘土和血污的伙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也许是“我们一起冲出去”,也许是“你走吧”。
对方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不是同伴间的默契,而是一种看到猎物落入陷阱时的兴奋和算计。
太晚了。
就在卫莲心神出现一丝松懈,防御姿态出现极其微小破绽的刹那,那个他一直信任的伙伴动了!动作快得像蓄势已久的毒蛇!
一点寒光撕裂空气,带着决绝的杀意,精准无比地捅向卫莲的心脏!
剧痛瞬间扼住了卫莲的呼吸——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截冰冷的匕首深深没入自己的胸膛,只留下黑色的刀柄。
温热的鲜血汹涌而出,浸透了训练服。
卫莲的喉咙里发出艰难的抽气声,视野瞬间被血色模糊。
他抬起头,看向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此刻,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犹豫和挣扎,只有一种完成任务般的漠然和蓄谋已久的嘲弄。
那个孩子的声音清晰地钻进卫莲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早就告诉过你了,我是吉普赛人。”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相信一个吉普赛人?是你自己太蠢了。”
信任,换来的是致命的一刀。
卫莲的瞳孔剧烈震颤,一股从未有过的、源自生命最深处的狂暴力量在他身体里爆炸开来!
“啊——!!!”
濒死的嘶吼如野兽的咆哮。
在吉普赛少年惊愕的目光中,卫莲的左手死死抓住了对方握着匕首的手腕,阻止匕首被拔出的二次伤害。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意识在飞速流逝,但求生的本能和刻入骨髓的战斗反应驱动着他仅存的全部力量!
右手猛地探出,直接抓住了胸前那截露出的匕首柄——
用力!
噗嗤!
匕首被卫莲自己硬生生从身体里拔了出来,带出一股滚烫的血箭!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当场昏厥,但他咬碎了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着那把还带着自己体温和鲜血的匕首,反手,狠狠捅进了吉普赛少年的胸膛!
少年脸上的嘲弄瞬间凝固,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和剧痛取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插着的匕首,又抬头看了看卫莲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身体晃了晃,向后栽倒。
卫莲也终于支撑不住,眼前彻底陷入黑暗,重重摔倒在冰冷污秽的废墟地面上。
他最后的意识里,是匕首刺入自己胸膛时寒意彻骨的绝望,和对方那句如同诅咒般的话语。
“是你自己太蠢了。”
……
黑暗的出租屋内,卫莲猛地从床上坐起。
胸口仿佛还残留着匕首刺入的冰冷幻痛,让他剧烈地喘息着。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卫莲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左胸的位置,那里光滑平整,没有任何伤痕,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他的手掌。
训练营的血腥和汗臭味、压缩饼干粗糙的触感、匕首刺入皮肉的冰冷、吉普赛少年最后那嘲弄的眼神……
所有感官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清晰得令人窒息。
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记不清那个吉普赛少年的具体容貌,甚至连对方的名字也被他从记忆深处强行抹去——遗忘,是对背叛最彻底的防御。
被信任之人亲手推入深渊的痛楚,一次就够了。
信任是奢侈品,是毒药,是通往死亡的最短捷径——这是训练营用血淋淋的死亡刻在他灵魂上的第一条铁律。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已被强行压回深潭,只余下惯常的、近乎漠然的平静。
胸口的幻痛渐渐消散,只剩下心脏沉稳而有力的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