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握住,玄玉坠子的裂痕擦过她掌心的红印,疼得她倒抽冷气。
"阿烬,我信你。"楚昭的声音低哑,像被砂纸磨过的弦,"但这局太大,我得先稳住朝局。"他将两封密函投入炭盆,火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等我查清幕后之人,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沈烬望着跳动的火苗,喉咙像塞了团浸了酒的棉花。
她知道楚昭说的是实话,可那封伪造的"亲笔信"在炭盆里蜷成灰蝶时,她心里某个地方也跟着烧着了——那些谣言,那些密函,真的只是针对她吗?
还是说...
夜更深了。
!沈烬站在承乾宫的廊下,望着天上半轮残月。
风裹着荷香从御花园方向吹来,她忽然想起昨夜与楚昭背靠背战刺客时,他说的"我们是两簇缠绕的火焰"。
如今这火焰,到底是要烧尽阴谋,还是要烧穿他们之间最后那层信任?
她摸了摸腕间的红珊瑚串,转身往御花园走去。
鹅卵石小径被夜露打湿,泛着幽光,像条通往未知的路。
沈烬踩着被夜露浸得松软的鹅卵石小径往御花园深处走,竹影在月光下织成碎银般的网,落在她肩头时却凉得刺骨。
她原想借荷风拂去心头那团闷火,可越往深处走,胸腔里的红印越是发烫,像有人拿细针一下下挑着神经。
转过月洞门,竹林里忽然飘来低低的对话声。
沈烬脚步微顿,晚风裹着竹香送来楚昭的声音:"...她每次用烬火,反噬的症状又重了三分。"
"殿下,"白璃的嗓音比平日更轻,"前朝古籍里说,双生劫的诅咒需得两人同运命数才能解,可如今..."
"先不管这个。"楚昭打断她,"重点是要防着有人借她的能力做文章。
墨云策散布谣言时特意提'烬火失控',分明是在试探——若让朝臣知道她的诅咒会影响神智,怕是要闹着废后。"
沈烬的指尖死死掐住腕间的红珊瑚串,珊瑚珠硌得掌心生疼。"防备烬火反噬"几个字像冰锥扎进耳中,她忽然想起白日里楚昭将密函投入炭盆时的眼神,那样坦诚,却又藏着她读不懂的晦涩。
原来他说的"稳住朝局",是连她的禁忌都要算作筹码?
"咔嚓——"
脆响惊碎了竹影。
沈烬猛地抬头,见楚昭已从竹林里转出来,玄色龙袍被夜风吹得翻卷,眉间的川字纹几乎要凝成刀刻。
白璃跟在他身后半步,垂着的手攥紧了裙角,腕间的银铃在风里轻颤。
"阿烬?"楚昭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她从未听过的慌乱,"你怎么..."
"出来透透气。"沈烬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月光落在她眼底,像碎了一捧寒星。
她望着楚昭身后的白璃——那女子正垂着头,可睫毛却在微微发抖,分明听见了方才的对话。
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然凝固。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值夜的禁卫军举着火把往这边跑,火光将竹影染成血色。
沈烬看着楚昭下意识挡在她身前的动作,喉咙里泛起股铁锈味。
他护着她的姿势没变,可方才那番"防备"的话,却像根细针慢慢扎进她心里,把从前那些"我们是缠绕的火焰"的誓言,扎得千疮百孔。
"殿下!"禁卫军统领的声音穿透夜色,"御书房偏殿走水了!"
楚昭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的暗潮被火光映得一清二楚。
沈烬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忽然想起方才白璃说的"双生劫"——原来他们早已知晓更多,而她却还像个傻子,以为彼此坦诚。
夜风卷着焦糊味扑来,沈烬摸了摸发烫的掌心。
她望着楚昭转身时玄玉坠子在腰间晃动的裂痕,突然意识到:今晚在竹林里被撞破的,何止是一段对话?
是她自以为与他并立的那方天地,正裂开第一道无法弥合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