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焦点,仿佛她只是路边的尘埃。
时微望着他被警察带走的背影,想起他刚刚那毫无悔意的模样,唇角冷冷地扯了一下。
警车的红蓝光撕裂浓重夜色,载着季砚深呼啸而去。
山风裹挟着刺骨凉意,吹在她泪痕未干的脸上。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排山倒海的疲惫感瞬间将她淹没,身形不由得一晃。
一只温热的手掌稳稳托住了她微晃的臂弯。
顾南淮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上车。”
他拉开大g后座车门。
时微依言坐进车内,皮革座椅的凉意让她下意识蜷了蜷。
顾南淮俯身探入车内,动作利落地将座椅靠背缓缓放倒,调整成一个舒适的角度。
“躺下睡会儿,”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顶灯光线下,眉宇间深重的倦色一览无遗,“今晚得赶回江城。”
时微这才猛地想起——他刚从柏林飞回来,十几个小时的航程,时差未倒,便为她的事一路疾驰上山心口蓦地一疼,像被细针扎了一下。
“师哥。”她声音微哑,目光落在他眼下的淡青阴影上,“你要不要先歇会儿?或者叫个代驾?”
顾南淮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了牵,温声道:“我的司机已经在路上了,我先开一段。你安心睡。”
时微低低“恩”了一声,闭上了酸涩的眼。
警车驶过山腰那处熟悉的岔口。
后座,季砚深的目光穿透冰冷车窗,死死攫住月色笼罩下的宅邸——微园。
庭灯的光晕柔和地勾勒着它的轮廓。
庭灯的光晕柔和地勾勒出它精致的轮廓,院墙上他曾亲手栽下的那丛藤冰山,不见任何踪影。
他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尖锐的痛楚蔓延开。
随即,从他喉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浓重自嘲意味的嗤笑。
大g平稳驶过同一个路口。
后座闭目养神的时微,仿佛感应到什么,倏地睁开眼,视线投向窗外——
那座名为“微园”的华丽牢笼,在夜色中静默矗立。
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从脊椎尾端窜起,连带着右脚踝都传来一阵清淅的、针刺般的酸疼。
她猛地别开视线,目光急切地投向另一侧车窗外,那片在月光下铺展开的、广袤而自由的原野。
车子继续沉稳地向山下驶去,将那座象征虚妄与扭曲“深情”的华丽囚笼,连同里面埋葬的所有虚假甜蜜,彻底抛入身后那片沉沉的、永不再回头的夜色里。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时微蜷在放倒的座椅里,闭着眼,睫毛却不安地轻颤,脚踝残留的酸麻感像细小的针,一下下刺着她紧绷的神经。
忽然,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复上她紧握成拳、掐着掌心的手背。
时微指尖一颤,没有睁开眼。
顾南淮低沉而平稳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睡吧,微微。”
“他买通的那个王姓医生,昨天下午,在柏林,亲口向我承认了所有事情,签了字据,录了音。”
他顿了顿,掌心温热的力量通过皮肤传来。
“铁证如山,他抵赖不了。”
闻声,时微强忍住睁开双眼的冲动,强压着扑进那温暖怀抱的冲动。
她太怕了。
怕这又是绝境中的一次感动,象当年季砚深用命换来的“深情”一样,不过是另一座囚笼的入口;更怕自己早已分不清,这心悸是依赖,是感激,还是真的心动。
车厢内灯光昏暗,只有仪表盘和窗外偶尔掠过的路灯光晕。
时微蜷在放倒的副驾座椅里,苍白的小脸陷在阴影中,只有微弱的流光勾勒出她脆弱的轮廓。
浓密的睫毛紧闭着,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她裹在顾南淮给她披上的毯子里,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