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开一张宣纸,提起狼毫笔,饱蘸浓墨。
笔尖落在纸上,力透纸背。
没有腹稿,没有思索,那些字句仿佛早已在他胸中酝酿了千百遍,此刻倾泻而出。每一个字都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出鞘的利刃。
慕卿浔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写。
那是一封奏疏。
一封弹劾吏部侍郎王崇的奏疏。
罪名:纵容家奴行凶,包庇姻亲不法,欺压良善,草菅人命,藐视国法,动摇朝纲。
字字如刀,句句见血。
写完最后一个字,谢绪凌掷笔于案。他拿起那张墨迹未干的奏疏,甚至没有吹干,就直接交给了身后一直躬身侍立的亲信。
“明日早朝,呈上去。”
“是,将军。”亲信接过奏疏,转身退下。
整个过程,不过一刻钟。
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那未干的墨迹,在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
“一本奏疏,就要了王崇的命?”慕卿浔终于开口。
“要不了他的命。”谢绪凌走回窗边,重新望向那片沉睡的京城,“但能撕下他一层皮,也能让某些人知道,护国府的手,到底能伸多长。”
他还说:“京城这潭死水,也该搅动一下了。”
次日,大庆殿。
文武百官依序而立,朝会一如既往地沉闷而冗长。
就在百官以为今日又将无事发生,准备听着御史们扯些无关痛痒的皮时,武将队列中,护国公谢绪凌出列了。
他一言不发,只是将手中的奏疏高举过顶,由内侍呈于御前。
皇帝展开奏疏,只看了一眼,殿内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御座之上气压的变化。
“吏部侍郎,王崇。”皇帝的语调听不出喜怒。
站在文官队列中的王崇心里咯噔一下,出列跪倒。
“臣在。”
“谢卿弹劾你纵容亲族、欺压良善、藐视国法。”皇帝将那份奏疏扔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王崇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王崇捡起奏疏,双手颤抖地展开。
当他看清上面那些字句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大殿之内,瞬间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