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那个空荡荡的栗子摊时,他停下了脚步。
保温桶立在原地,像个被遗弃的哨兵。
桶盖上,那几点暗褐的血渍在烈日下颜色似乎更深了些。阳光斜射,在桶身金属外壳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斑。
秦煌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保温桶上。
在他的感知中,这冰冷的金属容器,此刻正成为一个极其微妙的“透镜”。
地脉深处传导而来的、带着“编织者”恶意的震颤能量流,在试图绕过核心“栗痕”无果后,一部分极其微弱的“余震”,竟被这沾染了老李头生命烙印和空间裂隙残留信息的保温桶,意外地聚焦、放大!
极其微弱的空间涟漪,以保温桶为中心,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这涟漪本身无害,连一只苍蝇都惊动不了。
但它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微光,精准地为深海中那个恐怖的存在,标注着桐花巷这个“堡垒”的位置!
秦煌沉默地看着。
几秒钟后,他抬起手,不是对着保温桶,而是伸进装着馒头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还温热的、最普通的白面馒头。
他走到空摊位旁,俯身,将那个白面馒头,轻轻地、稳稳地,放在了保温桶沾着血渍的金属盖子上。
动作自然得如同摆放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物件。
馒头雪白的表皮,在深褐的血渍衬托下,格外醒目。
就在馒头接触桶盖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大地般厚重温和的秩序力量,顺着馒头这个最普通的媒介,无声无息地渗透下去!
那被保温桶聚焦放大的微弱空间涟漪,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抹过,瞬间被“抚平”!聚焦效应戛然而止!
保温桶依旧冰冷地立在那里,桶盖上的血渍依旧刺眼。
但那种微妙的、为深渊引路的“透镜”特性,己消失无踪。
它重新变回了一个普通的、沾着老人血迹的旧保温桶。
秦煌首起身,提着剩下的馒头,平静地走向老楼。
巷子里人来人往,没人注意这个年轻人刚才做了什么。
只有一个刚放学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路过摊位,好奇地看了一眼保温桶上那个突兀的白面馒头,歪了歪头,又跑开了。
深夜,桐花巷陷入沉睡。
月光清冷地洒在空置的栗子摊上,照亮了保温桶盖上那个己经冷透、显得有点干硬的馒头。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粒极其微小的、如同尘埃般的栗子壳碎屑,不知何时嵌在了保温桶金属外壳一道细微的划痕里。
碎屑表面,一丝微弱到近乎熄灭的秩序金光,极其缓慢地流转着,如同呼吸。
这道划痕,与桶盖上暗褐的血渍,在月光下构成一幅沉默而诡异的画面。
深海传导的恶意震颤依旧在持续,如同永不疲倦的潮汐,拍打着桐花巷外围的现实壁垒。
但那个被馒头“封印”的保温桶,再也没有成为引路的微光。
栗香虽逝,却以最平凡的方式,弥合了一道为深渊窥探而生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