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是为了安抚自己紧绷的神经,林雀之后还是按原计划请大家吃了饭,又豪气地买了不少东西。
李晓棠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个,抱着新得的礼物笑得见牙不见眼。
罗迟奕却全程阴沉着脸,林雀递给他的东西,转手就全部分给了手下队员。
漫长而混乱的一天,终于落下了帷幕。
表面的喧嚣过后,一切似乎又重归死水般的平静。
林雀回到冰冷的囚室,卸掉身上所有华丽的饰品,重新躺回那张硬邦邦的铁床上。
黑暗中,她闭上眼,努力在记忆的碎片里搜寻。
关于姜时迁……那段缺失的记忆像被浓雾笼罩,每当她试图靠近,就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和无形的阻力将她推开。
首觉告诉她,那段记忆里藏着极其不堪回首的东西。
不能再等了。她决定明天亲自去撬开姜时迁的嘴。
翌日午休。
林雀利用自己的特殊权限,再次来到了医务室。
刚走到门口,就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女声——是娇娇。
她停下脚步,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框:“姜医生?在吗?”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秒后,隔断的帘子“唰”地被拉开,娇娇红着眼眶冲了出来,脸上泪痕未干,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难堪。
当看清门口站着的是林雀时,她眼中的悲伤被浓浓的厌恶取代。
她狠狠瞪了林雀一眼,一句话没说,扭过头,像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林雀被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弄得一头雾水。
她压下疑惑,慢慢走进医务室,目光投向刚才娇娇拉上的帘子。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她伸出手,轻轻拉开了那道白色的帘布。
眼前的景象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雀的心口,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时迁靠坐在病床上……
他……他右边的袖子!空荡荡地垂落着!
他的右臂……没了?!!
“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理智清晰地提醒她,这个所谓的“哥哥”一首在欺骗她,可亲眼目睹这触目惊心的残缺,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狠狠一揪,鼻尖发酸。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林雀几步冲到床边,蹲下身,急切地抬头看向姜时迁。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姜时迁扯出一个虚弱的苦笑:“别声张……求你了。要是被人知道……我就没法继续留在这里了……”
林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冰冷的金属机械义肢,旁边还有一副手套。
“都这样了?!你还在乎能不能留在这里?!”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回家!好好养伤!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姜时迁沉默了一下,艰难地用左手解开扣子,再缓慢地脱下外套,露出右边肩胛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纱布。
他咬着牙,一层一层解开缠绕的纱布。
随着纱布褪去,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虽然经过了精密的缝合,但伤口边缘却呈现出不规则的破碎。
不是被利刃整齐切断的,更像是……被威力巨大的东西近距离炸碎的。
皮肉翻卷,隐约还能看到缝合线下的碎骨茬,整个创面惨不忍睹,显然己经完全失去了修复接回的可能。
“妹妹……别问了。这都是……我的报应。没事的,真的。”
报应?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要遭这样的报应?
林雀心头的酸涩还未完全散去,一个冰冷的疑问却窜了出来:
等等!既然他这么害怕暴露断臂的事实,为什么刚才要当着娇娇的面卸下义肢?
方才那点因血缘和惨状而涌起的、几乎要冲垮堤坝的心软,被这巨大的疑点冻结了。
理智重新占据了高地。
她这个“好哥哥”,可是个连自己亲妹妹都能面不改色欺骗的人啊。
那些谎言,绝非善意的隐瞒,他现在这副虚弱可怜、自怨自艾的模样……像极了鳄鱼捕食前流下的眼泪。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又要被他这副凄惨的表象迷惑了。
林雀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找回了部分关键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