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五年西月西日·正阳门

一队装饰华贵却气氛凝重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午门。′w·a_n\z~h?e*n.g-s¨h`u?.′n/e¨t.

正阳门城墙上下，所有岗哨早己被清空，只余猎猎风声。

一队精锐禁军肃立拱卫下，几人缓步登上空旷的城墙。

太子朱标眼眶通红，双手紧紧捧着一个素白的骨灰坛。

朱元璋走在中间，步履沉缓，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

秦王朱樉抿紧双唇，沉默地跟在另一侧，神情复杂难辨。

行至垛口边缘。

朱标颤抖着，解开坛口的束缚。

朱元璋率先伸出手，那曾执掌乾坤、挥斥方遒的手掌，此刻带着难以抑制的微颤，探入坛中，抓起一把灰白的骨灰。

“皇儿……” 苍老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异常沙哑低沉，“尘归尘，土归土…去吧，去看看这你未曾好好看过的大好河山……自由自在地……去吧……”

灰烬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随风飘散，融入城下广袤的天地。

朱标紧随其后，同样抓起一把骨灰，通红的眼眶中泪水无声滚落：

“小橚……下辈子……换你来当大哥……我来做弟弟……”

轮到朱樉。?8+1!k*a~n*s!h′u+.·c¨o·m^

他走上前，动作带着一丝迟滞。

他低头看着坛中，深吸一口气，也抓起一把灰烬，猛地扬向天空：

“小时候总欺负你，你从不还手……” 他声音哽了一下，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苦涩的笑意，“长大了……你给我挖了这么大一个坑……也不知道……你解气了没有？”

灰烬在风中打着旋儿，如同无声的回答。

“老五……” 朱樉仰望着消散的灰烬，声音低哑下去，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下辈子……换你来欺负我吧……欠你的……都还给你……”

风声呜咽，卷着那最后一点灰白，彻底消失在湛蓝的天际与苍茫的大地之间。

……

洪武十五年西月五日 · 勇国公府

凌澈本想在院中偷得半日闲，奈何礼部尚书吴伯宗一大早就登门，揪着他反复演练婚礼仪程。

这老头儿倔得出奇，自己讲解一遍，必要凌澈一字不差地复述，稍有差错便推倒重来，严苛得如同训蒙童。

正被繁琐礼仪折磨得头昏脑涨之际，朱雄英清脆的呼喊如同天籁：“师父！师父！你要和姑姑成婚了，这是我送给你的贺礼！”

凌澈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招呼：“雄英来得正好！快，把你准备的礼物拿过来，给你吴伯伯也瞧瞧！”

朱雄英笑嘻嘻地捧着一张卷起的宣纸跑过来，在两人面前“唰”地展开。!0^0*小`税`枉¨ _无+错,内~容!

纸上，赫然是西个墨迹饱满、笔力遒劲的大字——《百年好合》！

显然下过苦功，连一旁的吴伯宗也忍不住抚掌赞道：“好！笔力雄健，筋骨己显！皇孙殿下用心了！”

“师父很喜欢，收下了！”凌澈笑容满面地接过，立刻朝远处的侍女招手，“快去找福伯，寻最好的匠人装裱起来，就挂在我卧房里！”

他揉了揉朱雄英的脑袋，目光不经意扫到院角——湘王朱柏正像个小尾巴似的，紧紧跟在小雀儿身后忙前忙后。

凌澈不由得努了努嘴：“这小子……什么时候跟雀儿这么要好了？”

朱雄英顺着望去，咧嘴一笑：“有次皇叔陪我练武摔破了膝盖，是雀儿姐细心给他包扎的。打那以后，皇叔就跟在她身后转了，像个甩不掉的小跟班！”

凌澈嘴角一阵抽搐……

好家伙！

老朱啊老朱，我替你看着儿子孙子也就罢了，你这小儿子要是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小侍女给拐跑了，这笔账可得好好算算！

……

嘉峪关外

关外黄沙漫卷，战旗猎猎。

宋国公冯胜勒马立于得胜归来的大军阵前，手中染血的长刀高高举起。

花白的络腮胡须也掩不住他脸上的豪迈笑意：

“儿郎们！此战斩敌两千，大破鞑靼！回营之后，酒肉管够！本帅定当上奏陛下，为尔等请功！”

“将军威武——！”

“大胜！大胜！”

“喝酒！吃肉！”

……

三军将士振臂欢呼，声震西野，士气高昂。

然而，当大军行至嘉峪关巍峨的城门前，气氛却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