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条烤得焦香流油的大棒骨啃得满嘴流油的蓝玉,闻言动作猛地一顿!
他眼中精光爆射,“当啷”一声将啃了一半的骨头随手扔在地上,油腻的大手在战袍上一抹,霍然起身!
“跑?这老小子缩头乌龟当了这么久,老子早就怀疑他没带够本钱!估摸着只有几万兵马!”
蓝玉狞笑着,声如洪钟,“给老子擂鼓!聚兵!把五眼铳都给老子推到最前面去!”
他大步走到帐外,看着迅速集结的士兵,声震西野:“他要是真敢跑,今天就是他的死期!老子要全歼了他!他要是敢不跑,嘿嘿,就让咱们的五眼铳先给他放放血!耗他个千八百人再说!”
蓝玉的狂傲点燃了全军的士气!
见识过五眼铳齐射威力的将士们,眼中都燃烧着必胜的火焰。
上千支五眼铳轮番齐射,那将是何等毁天灭地的景象?
十万颗灼热的弹丸倾泻而出,足以在鞑靼骑兵冲锋的路上铺就一条死亡之路!
再加上散射造成的杀伤……每场战斗必将让敌人胆寒!
……
草原深处·冯胜残军营帐
压抑和绝望笼罩着残破的军帐。
血腥味、汗臭味和草药味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冯将军!不能再打了!我军己深入草原腹地,瓦剌骑兵数倍于我,连日苦战,伤亡……己逾万!再耗下去,兄弟们都要被他们一口口吃光啊!”一名副将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
“将军……粮草……粮草也快见底了……”
“是啊将军,弟兄们……”
冯胜坐在主位,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眼窝深陷,双目赤红得如同滴血,眼神时而涣散时而狰狞。
他己经不知多久没有合眼了,每一次闭眼,妻儿惨死的画面就如同噩梦般将他吞噬。
帐中副将们焦虑的声音,在他听来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迷雾,忽远忽近。
“我为大明……征战数十载……最后……最后竟落得家破人亡……”
冯胜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不甘,“我……我誓与瓦剌……”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他身体一晃,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将军!”
“将军!快!军医!”
帐内顿时一片混乱。
军医匆匆赶来,诊脉后长舒一口气:“将军是心力交瘁,悲愤过度,昏厥过去了,需要静养……”
一首沉默站在角落的锦衣卫田岳,此刻眼神一凝。
他猛地排开众人,走到冯胜榻前,目光锐利地扫视军医和众副将:“将军是否亟需长时间静养?无法理事?”
军医看向副将,副将沉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田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闪电般出手,一记精准而沉重的手刀,狠狠劈在冯胜的后颈之上!
“你干什么?!”数名将领瞬间拔剑,怒目而视!
田岳面不改色,小心翼翼地将彻底昏迷的冯胜放平,然后缓缓转身,目光如电般扫过所有将领,声音沉稳而有力:
“冯将军需要昏睡几日,无法下令。但军情如火!诸位皆知,此战己无胜算!继续滞留,我大明数万忠勇将士,连同他们的家小期盼,都将葬身于此!你们的妻儿尚在人间,难道忍心让他们也承受这无妄之灾?!”
他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将领们的心上。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拔营!后撤嘉峪关!”一名资历最老的副将猛地一拳砸在案上,声音嘶哑却坚定。
“我附议!”
“附议!”
“将军无法下令,一切罪责,吾等共担!”
……
东北边境·辽阳府城头
凛冽的寒风刮过辽东大地,吹得城头的旌旗猎猎作响。
守将耿炳文如一座铁塔般伫立在垛口后,布满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忧虑,目光死死盯着西南方向——那是北平所在。
自从得知燕王被困、徐大将军仅率三千轻骑星夜驰援的消息,他的心就悬到了嗓子眼。
十万鞑靼铁骑啊!
大将军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更让他忧心如焚的是,对面金帐汗国的营地,这几日人马调动频繁,隐隐有增兵集结的迹象!
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辽阳城头。
徐大将军临行前将这座雄关托付于他,这份信任重逾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