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才叫过第二遍,威宁县衙后院小角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白\马′书.院~ ^追^蕞^歆_蟑/截\
天还是墨蓝色,启明星孤悬。
四条人影飞快闪出,迅速融入夜色中。
苏康走在最前面,像个寻常书吏。
家仆王刚紧随其后,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腰间鼓囊囊的。
丫鬟柳青背着干粮茶具,步子轻巧。
县尉尉迟嘉德的心腹衙役张武殿后,眼神锐利,手按着腰牌短棍。
“爷,天刚亮,曹县丞那边,真不管了?”
王刚压低嗓子,满是担忧。
“让他先唱戏。”
苏康脚步不停,沿墙根疾走,“他那‘第一板斧’,让冯师爷在签押房等着,文书堆着。咱们得跳出去,看他第二板斧往哪砍,第三板斧藏多深。”
他侧头对张武道:“张武,出城后,衙牌收好。”
“明白,大人请放心。”
张武闷声应道。
另一边,辰时刚过,威宁县衙前却异常热闹。
十几辆堆满鼓囊破麻袋的骡马车,歪歪扭扭地堵死了衙门口半边街。
麻袋上污渍斑斑,渗出深黄泛绿的水渍,散发刺鼻的馊腐霉烂味。
领头管事姓刁,是曹县丞的心腹。
他脸上堆着夸张的笑,声音洪亮:“各位父老瞧瞧!威宁的善人老爷们,感念苏大人新政为民,自发捐献!这十几大车白米细粮,捐给常平仓,助苏大人安民保太平!锣鼓,响起来,给苏大老爷添彩头!”
他特意咬重了“白米细粮”这几个字。¨三*8·墈?书_枉~ +埂+辛·嶵!哙?
“锵锵锵!咚咚咚!”
破锣烂鼓敲得震天响,配上恶臭麻袋,怪异又可笑。
围观的老百姓越来越多,指指点点:
“嚯!这味儿……曹老爷送的粮?怕不是老鼠洞里的陈年烂谷子吧?”
“苏大人收了充常平仓?乐子大了!”
“嘘!刁管事是曹县丞的人!这是给新县太爷下马威啊!”
“看苏老爷咋办?这烫手山芋,接不接?”
……
朱漆县衙大门“吱呀呀”缓缓拉开。
而门口站着的,既非苏县令,也非王刚,只有一个穿旧吏衫的中年汉子,木着脸。身后跟着两个老衙役,杵着水火棍,同样面无表情。
刁管事笑容一僵,随即腰弯得更深:“哦哟!敢问苏大人可在?在下奉曹县丞之命,率士绅代表,特来献粮!请……”
“库房司吏马平,见过刁管事。”
木讷汉子平板开口,拱了拱手,眼皮都没抬一下。
“原来是马司吏!”
刁管事声音拔高,带着催促不耐,“烦请通禀苏大人或冯师爷接收!粮车堵半天了,耽误公事,赶紧卸!”
说罢,他转身就要指挥众位手下进行卸货。
“且慢。*幻^想!姬\ .埂?芯·罪^全?”
马平挪了一步,正挡在大门中央,木然地盯着刁管事:“曹县丞与诸位善人的‘好意’,马平代苏大人心领。”
他特意在“好意”上停顿了一下。
随即,他慢吞吞地掏出一张盖着县令红印的告示,举到面前,像蒙童念书般一字一顿,毫无起伏:“‘威宁县令令谕:县常平仓系国储重地。自即日起,至本衙官营‘平准粮行’开仓收粮前,除奉本县令亲笔手令盖印文书外,任何私人、官吏、团体,不得擅开仓门入库!违令者,无论身份,一概以‘擅动国储、意图不轨’论处!严惩不贷!苏康手示。’”
念完,马平收好告示,依旧木然。
刁管事脸上血色“唰”地褪尽了,笑容彻底裂开。他指着纸和臭麻袋,声音尖利:“马平!你竟敢拦曹县丞的粮?这是曹县丞心意与士绅忠心!苏大人岂会不收?你假传指令,公报私仇,耽搁补粮大事,你担待得起?!”
可任凭刁管事脸红脖子粗,唾沫横飞,马平和两个泥塑般的衙役,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马平木然道:“苏大人严令在此。库房重地,非奉令者,车马不许入。刁管事若要进衙办事,请自便。粮车……即刻驶离县衙门前,寻空地停放,等开仓告示。若堵塞衙道,延误公事,扰乱秩序……”
他没说完,木头眼神让人看得发毛,他身后两位衙役手中的水火棍握紧了些。
周围议论声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