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来好办法,就少来为本王添烦。\天+禧′晓`税_网` +哽*欣!嶵?全/给你个叶护名头当一当,只算作历练,你最好摆正你的位置,也要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再看看有没有那个资格来阻拦本王。”
这样的话术从前听得耳朵都险些要起了茧子。从年少时的愤懑不甘,到如今心如死水,这些话在漫长的沙砾之中裹挟再裹挟,将初初见的血都悉数收紧,继而缝合经年累积下来的疤痕,再伤不到他分毫。
但此时此刻,终归还是有些不同。
江萨亚垂着头,却不自觉抬了唇角,溢出一丝半释然也半嘲讽的笑意。
是啊,他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如他所愿知道了自己摸爬滚打多年都得不到的答案,现在的他,对自己的认知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的确不该劝阻他们的,因为他站在完全不同的对立面上,是敌人,是仇人,有什么劝慰的必要呢?
只是他还想确认一件事,这件事需要他再亲口问一问,到底这利欲熏心与追名逐利,是否真的能连理智与心智都全数吞噬——
譬如人所该有的:爱情,仇恨,痴迷,牵挂。¨兰?兰′闻`穴! ¨最*新′章*结!耕_歆?哙*
“儿子惶敢多言。”
“只是父汗膝下唯一的嫡公主,您一手宠大的女儿,才不过将将被送亲胤朝而已。”
“不想想她要如何自处么?”
作者有话说:
第九十九章
王座上之人闻言身形一顿。
握着银杯的手紧了复放, 他盯着万花灯映射在酒面上粼粼烁烁的晃影,像穿着纱雾罗摆动腰肢的妖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离开这片疆土送入异国的质子, 和这些供人赏乐的舞姬没有分别。虽而那人是与他有亲缘的女儿,虽而实话固然残忍——
但这是事实,不是么?
索隆达捏着那泛着夜光的酒盏, 眯着眼眸细细打量,方才回过头来笑得讽刺无比。那笑容在灯下看起来也甚是令人烦厌,让江萨亚从这熟悉的笑容之中预测出,下一刻一定没有好话。
从前对他是羞辱,是蔑视, 是轻忽。
而如今对于努尔古丽, 他会说什么呢。\暁.税`C!M`S¨ !芜¨错·内′容^
“本王早就忘了本王还有什么女儿。”
将她养在膝下做无忧无虑的大漠公主时,他已经做好了有这样一天的准备。
漠北十三州本就是不稳固的州部制,稍稍一动便易成为一盘散沙, 尤其是最难啃的北狄旧部, 一声不响地像一根坚硬的石刺戳在漠北的正中心。
即便是没有大胤从中横生枝节, 也还有大辽候在身后, 这嫡公主响亮的名号如何也留不得在身边。
故而趁着她方豆蔻之年, 无论如何娇纵好玩都百般由着, 奉给她漠北最好的胭脂绫绸, 最上等的瓜果玛草。
可在岁岁年年的公诸同好下,他已经分不清对自己这个女儿到底是出去父亲的疼爱, 还是预知将来后倾尽一切的弥补。
但现在他大抵明白了。
前者后者都不重要, 当亲手将努尔古丽推出去的那一刻, 以往所有的亲情与夹杂的任何杂质都化为灰烬, 再不作数了。
在存亡与感情之间, 他坚定地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
“我知道了。”
努尔古丽的身边注定没有任何人愿意去拉她上岸。既然如此,那就由他这个最没有资格的外人,来行一回善,还给她一个自己吧。
江萨亚不再言语,只躬身顺意大都王的所有决定,交出叶护令牌,任凭索隆达差遣。他回到了从前那个事事懂得低头的义子之身,让索隆达满意了不少,扔了个兵令到他的怀里,吩咐配合吾尔达西训兵行动。
他攥着这硌人的令牌走出帐外,北域凛冽的西风卷着风沙扫着人面,冻得两耳发僵。这里的冷不同于中原,风比刀锋尖利,打在人身上是实打实的疼。
他撇开随从,一人往灌木林深处漫无目的地行走,终走至一片开阔之地,回身是荧荧火光,眼前是枯荣并茂,峥嵘如鬼工。
云汉低矮,似乎给人一种伸手便能够到星子的错觉。大漠的好景色不多,努尔古丽最喜欢看的地方是天上,她说这样就能想出许多有趣的故事。
她不知道的是,她也和这星子一样,在他腐烂枯竭的心上熠熠闪光,是他在这个世上所有的可以不在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