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将覆盖清溪村的厚厚积雪映照得一片澄澈晶莹。
村东祠堂偏屋的门大敞着,清冽的寒气与屋内人群呼出的白气、炭火盆的暖意交织在一起。
屋内挤得满满当当,几乎全村各家的当家人——有须发皆白的族老,有正当壮年的汉子,也有像赵寡妇这样丧夫多年、硬是撑起门户的能干妇人——都来了。
空气里弥漫着新木和桐油的气味,混杂着旱烟叶子燃烧的辛辣,嗡嗡的低语声充满了紧张与期盼。
屋子中央,王氏改良的那架脚踏联动织机己经组装完成,如同一个沉默而有力的见证者。
旁边则整齐地摆放着三架“多纱车”和一堆纺好的棉纱线团。林晚站在织机旁,身姿挺拔如雪后青松。林七爷和里正林守业分坐左右,神情肃穆。
“诸位叔伯婶娘,”林守业清了清嗓子,压下屋内的嘈杂,“今日召集大家伙儿,不为别的,就为咱村这‘纺织工坊’!晚丫头和她娘琢磨出的‘多纱车’和新织机,大家伙儿都瞧见了,省力,出活!可单打独斗,终究成不了气候!咱得抱成团,拧成一股绳,把这工坊办起来,让这好手艺变成真金白银,惠及全村!”
他话音落下,屋内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抱团好!省得布庄掌柜压咱的价!”
“就是!纺得快,织得快,卖得多,钱才多!”
“可这工坊咋弄?地方、木头、纱锭子,哪样不要钱?”
“是啊,这‘股’是咋个入法?出力算不算?出棉花算不算?”
一双双眼睛,热切地、忐忑地、算计地,都聚焦在林晚身上。
林晚走到临时搭起的一块大木板前,上面己用炭条写好了工坊章程的雏形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