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滥用职权、构陷良善、治下不严、纵容刁民’之罪!到时,你这顶乌纱,连同你视若珍宝的那点‘政绩’,怕是要灰飞烟灭!张县令,是放人,还是丢官,你自己选!”
赤裸裸的威胁!
如同冰冷的铁钳,狠狠扼住了张承恩的咽喉。
签押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张承恩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汗水,无声地浸透了他官袍的内衬。
放人?清溪村人心尽失,自己威信扫地,更坐实了曹德彰构陷的罪名!
不放?曹德彰身为通判,监察之权在手,一纸弹劾首达府台甚至吏部,他张承恩一个七品县令,如何抵挡?
那份送往京城的奏章和《百工谱》,如同远水解不了近渴…京城的消息,何时才能传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张承恩的脸色在烛火映照下变幻不定,手指在袖中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那千钧乌纱,那关乎万民的《百工谱》功绩,那清溪村数百双期盼的眼睛…与眼前曹德彰阴鸷狠厉的面容,在他脑中激烈地撕扯、碰撞!
曹德彰看着张承恩剧烈挣扎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阴冷笑意。
他重新坐下,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慢悠悠呷了一口,仿佛在欣赏猎物的垂死挣扎。
“张县令,”曹德彰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本官的耐心,有限。”
张承恩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喉结上下滚动,一个“放”字几乎就要冲口而出——那顶乌纱,太沉重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报——!!!”
一声凄厉、高亢、带着长途奔袭后嘶哑变调的急报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县衙死寂的夜空!
一个风尘仆仆、驿丞打扮的骑士,连滚爬爬地撞开签押房的大门,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堂内情形,便扑倒在地,双手高举一封插着三根鲜红雉鸡翎的加急文书,嘶声力竭地吼道:
“八百里加急!京城!京城急报!圣谕!圣谕己至清河县境!陛下銮驾随后便到!命清河县令张承恩速速准备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