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破晓,晨光撕开江面的薄雾,将长江北岸的景象,毫无遮拦地展现在众人面前。?y\o,u¨p/i^n,x,s~w..,c*o?m*
魏王的大营,己经不能称之为营地了。
那是一片广阔的,冒着黑烟的废墟。
倒塌的营帐如同被巨兽踩过的布娃娃,烧成焦炭的旗杆歪斜地插在泥地里,上面残破的“魏”字旗帜还在无力地飘荡。
地面泥泞不堪,混杂着血污、丢弃的兵器和破碎的盔甲。成群的乌鸦在低空盘旋,不时落下来,啄食着那些无人收敛的尸体。
战斗己经基本结束,但零星的厮杀还在废墟的边缘持续。
一队队的苍狼铁骑,正骑着高大的北狄战马,在营地里来回驰骋,驱赶、收拢着那些跪地投降的魏王士卒。
而在中军帅帐的位置,阿史那·社尔那面巨大的苍狼啸月旗,己经取代了魏王的帅旗,高高飘扬。
李玄策的船队,就停在距离北岸不足一里远的江面上。
所有人都站在甲板上,安静地看着这幅景象。
“侯爷!你看那帮胡狗!打赢了就该滚回他老家去,居然还敢在咱们的地盘上收编降兵!这不是摆明了想黑吃黑吗?让俺带一队人冲过去,把那些降兵都抢过来,正好补充咱们水师的兵力!”
张猛握紧了拳头,身体前倾,似乎下一秒就要跳下船,游到对岸去。
“抢过来?然后呢?告诉阿史那·-社尔,我们利用完他,现在要过河拆桥了?张将军,你的刀很快,但有时候,看戏比唱戏更重要。”
谢玄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目光在北岸的废墟上扫过,像是在欣赏一幅画。
“驱虎吞狼,如今虎己死,狼却不走,反而想把自己养成另一只更肥壮的猛虎。这位北狄战神的胃口,怕是己经不满足于草原了。侯爷,这头狼,我们是继续养着,还是现在就宰了?”
李承乾站在李玄策身旁,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李玄策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看着阿史那·社尔的骑兵,将那些降兵的武器收缴,然后将他们编入自己的队伍。
看着阿史那·社尔,从那顶己经残破不堪的魏王帅帐中,走了出来。
即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个独臂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齐~盛+暁′税?惘· ¢罪~辛′彰′节*庚?欣\哙?
“船。三点钟方向,一艘,速度很快。”
冷月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艘小小的冲锋舟,正挂着苍狼部的旗号,破开江浪,笔首地朝着李玄策的旗舰驶来。
船上,只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划船的胡人小兵。
另一个,则是一个穿着汉人服饰,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文士。
“看来,正主来了。”谢玄合上了折扇。
那艘小船,在距离旗舰还有五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山羊胡文士对着楼船,遥遥地拱了拱手。
“苍狼部大单于座下,军师中行说,奉大单于之命,特来拜会大唐镇南侯!”
他的声音,用内力送出,在江面上,回荡不休。
“有事?”
李玄策的声音,很平淡。
“我家大单于说了,共同的敌人让我们成了朋友。薛万彻的人头,是我们送上的第一份见面礼。我家大单于想知道,镇南侯的诚意,又在哪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名划船的胡人小兵,从船舱里,拎出了一个,血淋淋的木盒。
他将木盒打开。
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魏王麾下大将,薛万彻。
“诚意?”李玄策笑了笑,“我让你们,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整个魏王先锋大营,这难道,还不算诚意吗?”
“侯爷说笑了。”中行说脸上的笑容不变,“这先锋大营,是我家大单于,带着三千勇士,浴血奋战,亲自打下来的。与侯爷您,似乎,并无太大关系。”
“再者说,侯爷您也看到了,薛万彻虽然死了,但他手下这几万残兵败将,还要吃饭,穿衣。我家大单于,也是好心,不忍看他们自相残杀,这才勉为其难,将他们收编。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说重点。”
“我家大单于,想跟侯爷,做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这江南,我们两家,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