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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大白稳稳地落在了陆沉舟伸出的手臂之上。
扬起它那优雅高贵的头颅,颈部的翎羽在凛冽的风中挺立如矛。
似乎在诉说自己已经完成了使命。
陆沉舟催动墨云与鹰同骋,全然不顾寒风刺骨裹挟着雪粒抽打在脸上。
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苏老爷子说的也莫过如此了吧!
中平九年,腊月廿九。
宜祭祀、入殓、破土。
清河特产糖瓜,带着一股焦糊味的甜香,顽强地钻过镖局的每一处角落。
孩子们躲在门口,发亮的眼睛和嘴角的口水,紧紧地盯着家里的大人。
“灶王爷,老灶爷,”
王婆子双手合十,布满皱纹的脸,虔诚地凑近画象。
“求您在天上好话多说,歹话少言呐。”
“保佑咱这镖局里的人,来年开春能吃口饱饭。”
“保佑总镖头一家平安健康”
家家户户都如出一辙祈祷在空气中回荡。
接完灶王,他们便开始了另一项浩大而混乱的工程:扫尘。
与其说是为了辞旧迎新的气象,不如说是曾经积累的绝望所做的驱逐。
暮色四合。
年夜饭在逼仄的空间里铺开。
家家户户的门户都难得地开着,似乎想将这点微末的“丰盛”彼此分享,也彼此见证。
陈大山家的桌上,摆上了一大碗油光锃亮的猪油渣炖白菜。
老村长枯瘦的手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油渣,放进小孙子陈青山的碗里。
“小山快吃,吃了肉啊,长壮一些!”
“爷爷我想喝那个!”
陈青山嘴里嚼着油炸,双腿在空中幸福地来回荡,指着桌子上绿色的塑料瓶说道。
“别急,你爹待会去巡逻了,马上就回来,等他回来再喝!”
说罢又扭头冲着厨房里的喊道:“老裴啊,你的小菜弄好了没有!”
厨房里“笃笃笃笃”剁馅的声音单调而有力。
“老哥哥再等一下,马上就完事了!”
不多时陈大山也推门走了进来,解开大衣抖落细雪挂在了墙上。
从身后亮出藏着的东西,一脸眩耀道:“老爹,裴老师。”
“今晚你们有福了,我刚从明公那拐了一瓶好酒!”
老村长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连忙让几个儿媳上菜,准备吃年夜饭。
随着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零星的密集的炸响。
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女人们搂着被吓坏了的孩子,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
欢声笑语喜怒哀乐、碗筷碰撞都被烟花的动静掩盖其中,随即再次响起。
可远在千里之外的王都,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宣明帝宋煜于养心殿驾崩。
宫闱之内,暗流汹涌,朝野震动。
宫中秘不发丧。
太后之兄萧县,闻帝驾崩,率甲士入宫,隔绝内外。
召三公九卿商议:“先帝晏驾,国不可一日无君!”
“皇子瑜,嫡长之序,仁孝之名,当承大统。”
司徒刘恒等诺诺称是。
魏王愤懑,次日欲伏刀斧手于朱雀门内诛县。
事泄,县大怒。
遂命虎贲中郎将引兵围宫,尽捕魏王及其党羽,枭首示众,宫中震怖。
萧县扶皇子宋瑜即皇帝位,尊帝后萧氏为皇太后,临朝称制。大赦天下,改元正统。
县以大将军总揽朝政,然根基未固,内惧太后、外忧四方藩王。
县欲尽诛宦官,皇太后尤豫不决。
谋士陈典献计曰:“可召四方猛将引兵入京,以协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