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清丽脱俗,有林下之风。”
粗陶茶壶里的水恰好滚沸,发出沉闷的咕嘟声。
陆沉舟取过几只釉色不均的陶杯,动作从容地注入沸水。
杯底沉浮着看不出品相的茶叶。
“旧事如烟,你们还记得。”
他淡淡应了一句,将茶水奉上。
热气氤氲,模糊了对面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何止记得!”
沉砚接过滚烫的茶杯,也顾不得烫,啜了一口便放下。
那粗茶的涩味让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旋即又兴奋起来。
“自你走后,咱们书院可热闹了。?y^o?u!s,h/u/l\o^u`./c~o\m/”
“刘兄如今可是书院的红人,深得侍郎大人器重。”
“贾兄也定了亲,是礼部张侍郎家的千金,明年开春就要办喜事。”
他眉飞色舞说着书院里的境况。
带着尘世间喧嚣的烟火气,在这清寒的偏殿里横冲直撞。
陆沉舟安静地听着,啜饮了一小口。
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
“还有我,上月刚在城南盘下个铺子,专营苏杭绸缎”
“咱们从童生便在一起的同窗的情谊。”
“如今想起来,真是恍如昨日啊!”
专营苏杭绸缎?
陆沉舟微微失神,因为记忆中的沉砚。
一心考取功名重振家风,已经到了无人能阻止的地步。
他疑惑的问到:“你不打算考科举了?”
沉砚都脸上掠过一丝悲哀,声音忽然低沉下来。
“不考了。”
“我没那个本事。”
“人啊,最难的就是接受自己的平庸。”
沉砚看了一眼面前的宋霆锋。
两人眼神交流,均是同病相怜之味。
“是啊”
“你我这辈均是商贾出身,如何能熬过他人三代从政。”
宋霆锋轻轻放下茶杯。
杯底与粗糙的木桌面碰撞,发出轻微声响。
修长的手指在杯沿无意识地摩挲着,目光却投向窗外那一片被白雪染透的山林。
“陆兄你唉!”
“你可是院长亲口许下的探花之才。”
“应天书院百年,能得此评者不过寥寥数人。”
“连你都落榜我们又何尝”
他似乎斟酌着措辞,最终含糊带过。
目光扫过这四壁萧然的屋子。
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殿内一时陷入寂静。
只有火盆里松柴燃烧发出都噼啪声。
以及窗外偶尔传来被山风扯碎的几声鸟鸣。
陆沉舟有感而发。
“行路难!行路难!”
“多岐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三人均为一愣,继而目露精光。
“好诗啊!陆兄!”
“以你之文采,我实在想不通为何会落榜。”
他们都是应天书院都学子,对于诗词鉴赏那是信手拈来。
“陆兄,可有上阙?”
面对着昔日故友的期待,陆沉舟只是微微摇头。
“只是隐居山林心有所感罢了。”
沉砚猛拍大腿:“哎,着实可惜。”
“此等诗文实属罕见。”
李文景和宋霆锋也是懊悔不已。
仿佛没能看到绝世诗文也是一大憾事。
“好了,不聊这个。”
陆沉舟摆手岔开了话题。
“诸位前来,可否是有事相商?”
三人你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