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浓雾散去之时,信众们一阵窃窃私语,因为这雾散得太快,许多老渔民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天气,明明没有风,雾气却像是被扯开的舞台帷幕般推移。
老祭司还挂念着那位新入教的守夜人,因为老提姆的情分,也因为那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年轻人,他经历的海难不幸让人怜悯,他待人时直视双眼的真诚让人欣喜。
所以老祭司情不自禁去想,倘若这雾气散得再早些就好了,再早些,那个年轻人能赶上集会。
但灯塔离这里隔着几里路,等他抵达时,差不多就该散场。届时已经错过了和大家交流的最好时机。
他望向教堂正门,单开的门扉透入天光与风景,远远的,一个裹着风衣的人影走近了。
是守夜人,浓雾刚散去不多时,他竟出现在这里,真是一种绝妙的巧合,仿佛浓雾正是为他而散的一样。
老祭司的心里涌现一种奇特的感受,年纪越大越相信偶然,在他看来一切巧合都不是无端发生,背后都是神的刻意安排。
就像此刻,他一直盼着守夜人能来,雾便散了,他便果真来了。
其余教众循着老祭司的目光回望,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博。
“守夜人,你怎么来了?不需要守着灯塔吗?”一名老水手大声询问,有些质询的意思,“你擅自离开了自己的岗位?”
“雾气散了我才出发赶来。”林博扬声回应,“可以去询问任何一个人,雾气散去前一秒,灯塔的光还扫过了镇子的上空。”
“那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年轻教师有些不敢置信。
魔法的事情和这群麻瓜解释不清。
林博笑着说实话:“为了赶上集会。我走得很快。”
包括镇长在内许多人都面面相觑,有些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但又总觉得,正常人不可能那么短时间里就从灯塔赶到教堂。太反常了,简直和雾气的散去一样反常。
老祭司开口:“欢迎,欢迎我们的新教友加入集会,对于你的到来,老者早有安排。”
教众们不再追问守夜人,林博寻了个空处就坐,身旁是两位小学教师,三人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礼拜开始,大家捧着经书念诵教义和神话故事。
等到诵经环节结束,祭司捧起镶嵌便宜宝石的镀金铜盆,走到教众面前,让大家挨个用手指蘸取盆中清水,在额头轻点。这是老者信徒的仪式,寓意用泉水洗涤灵魂,启迪智慧。
礼拜流程就这样结束,很简单,花费的时间也不长。
信众们没有急着各回各家,大家聚在一起凑钱,讨论着去探望生病卧榻的教友,那位年事已高的男教师。
这年头的医术水平就那么回事,尤其老年人得病,一不小心就是天人永隔。
林博随大流,出了二百铜圆,看着钞票都收纳在一个信封里,由年轻教师保管。
“有谁要一起去看望乔伦先生?”年轻教师询问,探病的队伍相当壮大,几乎没有谁不去的,最后还是考虑到病人的房屋没那么宽敞,所以只选了十二名代表。
林博是新来的,大家就让他也跟去,说不定下次再见到那位老教友,就是在葬礼上了。
临出发前,他们一行人找教堂侍童领取兜帽??以信徒身份出行往往身穿标志性的装扮。
据说以前的老者信徒还会蒙面,只不过因为形象看着和犯罪分子太重叠,所以取消了面罩。
大家都佩戴好兜帽,出了教堂便列队向卧病教徒的家中走去。
一刻钟后,来到石塔镇西边的老旧小宅,庭院围着低矮篱笆,缠绕了茂密的豌豆藤,院子里种着几畦甘蓝、芜菁和洋葱,一个白发苍苍的妇女蹲在菜畦边拔草。鸡群在潮湿的泥地徘徊,啄食蚯蚓和小虫,地上到处都是鸡粪。
透过房屋打开的正门,能瞧见里面一张靠窗的床榻,卧病的男人发出间断的呻吟,喊着:“我不舒服我很难受”
院子里的老婆婆没有理会丈夫,只专心伺弄菜地,直到听见访客呼唤,这才赶快挪动步伐迎接众人。
教友们的到访让老婆婆又惊喜又难过。她再三推辞,终于是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