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斑。
顾青松忘了哭,伸手去够那个转个不停的小玩意。
看着顾青松玩的开心,二嘎子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要不要吃烤蚂蚱,可香了。"
顾青松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几个孩子开始在田里追逐蚂蚱。
等顾清如给中暑的职工送完药回来,发现兵团的几个小家伙竟在田埂树荫下睡成了一排。
下午的棉田像个蒸笼。
顾青松的布兜才装了薄薄一层棉花,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小脸晒得通红。
有好几次顾清如看到他偷偷抹眼泪,但他没再喊苦喊累。
天黑以后,棉田里才响起收工的哨音。
顾青松勉强捡满半兜棉花。
当他拖着布兜踉踉跄跄地走到田埂时,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记分员老赵蹲在田埂边,一笔一划地往工分纸上登记。
轮到顾青松时,老赵犯了难。
小男孩的布兜里,棉花稀稀拉拉地铺了个底,连秤盘都没压下去多少。
老赵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李连长、宋组长,欲言又止——这点分量,连半个工分都够不上。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五岁娃娃能捡多少?别记了吧……”
顾青松攥着布兜带子的手紧了紧,嘴唇抿成一条线,却没吭声。
宋毅忽然走过来,伸手拎起那个小布兜,在掌心掂了掂。
他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安静下来,
“兵团的孩子,捡一朵是一朵。”
说完,他从自己的麻袋里取了一把塞进去,掂了掂。
拿过老赵手里的粉笔,在工分榜最底下,儿童名单的顶上,工工整整写下:
顾青松 1公斤 0.5工分
顾青松盯着看了好久,突然伸手摸了摸,粉笔灰沾在指尖,像是某种神圣的印记。
二嘎子从背后扑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走!领窝头去!半个工分也能换半个窝头!”
两个小小的身影奔向炊事班的铁桶。
晚上顾青松期期艾艾的回到地窝子,
顾清如递给他一个水壶和一个窝头。
他接过去狼吞虎咽地吃着,连掉在衣服上的渣都捡起来塞进嘴里。
"明天还去捡棉花吗?"顾清如问。
他低着头,半晌才闷闷地说:
"去。"
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见顾青松终于没精力跟她作对,顾清如着实松了一口气。
看来让他参加劳动是对的。
劳动最能教育人。
也许在兵团这片热土上,连最顽劣的小树苗也能被扶正,长成笔首的白杨。
地窝子的煤油灯在夜风中微微摇曳,顾清如坐在炕沿,顾青松己经睡着了。
顾清如开始盘算,若是顾青松住在这里,吃食不用担心,她的空间还有很多,
得检查一下他的包袱,有什么衣物,好提前准备。
顾清如轻手轻脚地挪过去,解开他小包袱的结。
几套旧布衣,几颗磨圆的石子,大概是他在沪市弄堂里捡的“宝贝”。
一个缺了耳朵的锡皮小兵,漆都快掉光了。
她的手指忽然碰到一个硬物,拨开衣物一看——
赫然是铜马——!
那尊本该在沪市顾家的铜马,此刻正静静躺在包袱最底层,这就是父亲说的证据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