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浓重,雪峰隐入黑暗,只有民宿点缀的灯火在寒风中闪烁。
敲门声轻响,节奏熟悉。
魏如意打开门。林木悠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深褐色的藏式陶罐,和他之前给药膏的罐子很像,但更小一些。
“藏香膏,”他将陶罐递过来,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鼻尖(被寒风吹的)上,“雪山寒气重,睡前抹一点在鼻下和人中,通窍,防寒气侵肺。” 陶罐入手微凉,揭开盖子,一股极其浓郁、带着强烈药草辛辣和沉厚木香的复杂气息瞬间弥漫开来,有些刺鼻,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醒神暖意。
魏如意微怔,指尖触到陶罐粗糙的肌理和冰凉的膏体:“谢谢。”
“夜里风大,关好窗。”林木悠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魏如意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藏香膏那浓烈独特的气息在温暖的房间里弥漫开,带着雪域特有的药力。
她低头看了看猫窝里蜷缩着、呼吸均匀的踏雪,再看看窗外沉沉的夜色。
前世加班到深夜、独自回到冰冷房间的孤寂与麻木,此刻被这带着酥油灯火余温、藏药浓烈守护和无声关怀的夜晚温柔填满。
金钱买不来雪峰的圣洁,买不来佛殿的安宁,买不来酥油灯的温暖,更买不来煤球在佛前无声的守护和林木悠递来药膏时那份沉静的关怀。
但它买来了这间首面神山的温暖房间,买来了在寒夜里有驱寒通窍的药膏,买来了承担意外后果的底气,买来了在神山脚下安眠的资格。
她走到窗边,旋开陶罐。深褐色的药膏散发着浓烈温暖的药香。
她用指尖挖取一点,在指腹揉开,然后轻轻涂抹在鼻下和人中。
辛辣的药力混合着沉厚的木香瞬间冲入鼻腔,带着一种霸道又温和的暖流,首冲头顶,驱散了最后一丝盘踞在鼻腔和肺部的寒气,连带着精神都为之一振。视野似乎都清晰了几分。
宇宙流动的爱的能量,正化作鼻端藏香膏的辛辣暖流、化作肺腑驱散的寒凉、化作窗外沉睡的神山、化作猫窝里踏雪安稳的呼吸、化作煤球在佛殿烛光中熔金般的凝视,将她温柔而磅礴地包裹。
自由,原来带着雪峰的寒意与藏药的浓烈,如此神圣,又如此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