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裁缝铺,纸袋里装着量好的尺寸单和定金收据。\c¢u?i~w_e·i^j+u!.^i`n~f?o~
魏如意没回酒店,而是拐进了隔壁一家装修前卫的户外用品集合店。
荧光色的冲锋衣、硬朗的登山包、冰冷的钛合金水壶…… 与刚才Cartier的冷冽精致、祥兴记的温润质朴形成撕裂般的对比。
她目光精准地落在一件沙色的Gore-Tex Pro冲锋衣上。
剪裁利落,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只有肩部和肘部做了耐磨强化。她拿起女款S码,对着镜子比了比。
沙色衬得她肤色更显素净,硬朗的材质与线条中和了真丝重缎包臀裙带来的柔媚想象。一种奇异的、随时可以奔赴山野的利落感。
“就这件。配那条同色系速干裤。”她指着模特身上的搭配。又选了一个轻量化的黑色登山包,一个同样沙色的钛合金保温杯。
结账。店员麻利地打包。魏如意将新买的冲锋衣首接套在了亚麻长衫外面。
沙色的硬朗材质瞬间包裹了之前的沉静,配上胸前煤球项链晃动的冷光(煤球似乎己麻木),形成一种混搭的、不按常理出牌的气场。~x?h·u/l_i-a\n,.+c/o′m_
她就这样,穿着冲锋衣,牵着胸挂Cartier项链的煤球,拎着装有真丝重缎包臀裙订单的纸袋和新买的登山装备,走进了人潮汹涌的皇后大道中。
路人侧目。目光在她冲锋衣的硬朗、煤球胸前的珠光宝气、以及她沉静无波的脸之间来回跳跃,充满困惑与好奇。
魏如意恍若未觉。她停在街角一个冒着热气的鱼蛋摊前。
“一串辣鱼蛋,一串墨鱼丸。唔该。”
摊主是个黝黑精瘦的中年男人,麻利地捞出滚烫的鱼蛋和墨鱼丸,刷上鲜红的辣椒酱,撒上孜然粉。
香气霸道地冲散了奢侈品店铺残留的气息。
魏如意付了零钱,接过竹签。她就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幕墙,咬下一颗裹满红油的辣鱼蛋!滚烫、弹牙、辛辣首冲天灵盖!她满足地眯起眼,额角渗出细汗,完全不在意冲锋衣的昂贵标签。^8′1~k!s.w?.^c!o?m¢
煤球蹲在她脚边,金瞳警惕地扫视着汹涌人潮,胸前的项链在街灯下反射着廉价霓虹的光。
一串辣鱼蛋下肚,魏如意又咬了一口墨鱼丸。Q弹鲜香,汁水丰盈。
她随手将最后一颗鱼蛋的竹签递给眼巴巴的煤球(当然没给它吃),竹签尖在它胸前的白金项链上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极其轻微的“叮”声。
煤球嫌弃地别开脸。
她笑了。不是社交场合的浅笑,而是真正从眼底漾开的、带着烟火气的愉悦。
回到半岛套房。橘座正西仰八叉地躺在Cartier的深蓝色纸袋上打呼噜,显然这袋子比猫窝舒服。
踏雪则对祥兴记的纸袋产生了兴趣,用爪子扒拉着里面真丝重缎的边角料小样。
魏如意脱下冲锋衣,随手搭在价值不菲的B&B Italia沙发上。
她拿出那条“破界”项链,走到全身镜前,戴在脖颈上。
冰冷的几何缺口贴在锁骨下方,钻石冷光流淌。
她又拿起那对黑玛瑙猎豹耳钉,戴在耳垂。幽暗的豹眼与项链的冷芒呼应。
镜子里的人影,脖颈与耳畔是Cartier的锋芒毕露。
身上却还穿着那件舒适的旧亚麻长衫,赤着脚,脚踝上沾着庙街带回的一点微尘。
身后沙发上搭着沙色冲锋衣,旁边地上是祥兴记的纸袋和崭新的登山包。
橘座在珠宝袋上酣睡,踏雪在玩真丝边角料,煤球正努力用爪子去勾胸前那条让它不适的项链,试图弄下来。
奢华与质朴,精致与粗粝,冷冽锋芒与毛茸茸的温暖,登山者的利落与舞会女王的妖娆…… 毫无逻辑地混杂在这一个空间,一个人身上。
没有违和,只有一种近乎孩童般肆无忌惮的混搭乐趣。
她走到露台边缘。维港的灯火长河奔涌不息,倒映着她此刻珠光宝气又赤足素衫的身影。
指尖拂过冰冷的项链几何边缘,又碰了碰耳垂上幽邃的豹眼。
人间是什么?
是Cartier旗舰店冰冷璀璨的殿堂。
是祥兴记裁缝铺樟脑丸与棉麻的气息。
是街头辣鱼蛋滚烫霸道的滋味。
是太平山顶的云雾与熊猫的懒腰。
是艺术馆里踏雪模仿茶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