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才是周翰林今日破格为他正名的真正原因。
这不仅是惜才,更是一场豪赌,一场将希望押在他身上的政治投资。
“但是。”周翰林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你也要清楚,今日国运加身,既是天大的荣耀,也是一道催命符。”
“为何?”萧逸尘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周翰林看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极低。
“因为你的策论,动了那些门阀党的根基!”
“那些人,以礼法为幌,行土地兼并,垄断百业,视国法如无物,是大夏王朝附骨之疽!”
“你的儒法合流,恩威并济,就是要将他们这些毒瘤,从大夏的骨肉上,一刀刀剜下来!”
“你觉得,他们会容你吗?”
“这次秋闱,你得罪的,只是一个白鹿书院,一个赵信。”
“可当你这篇策论传回京城,你要面对的,是整个权势滔天、根深蒂固的门阀党!”
“他们不会给你成长的时间!”
“苏墨,你的京城之路,是真正的龙门。跃过去,海阔天空;跃不过,粉身碎骨。”
周翰林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墨,等他的回答。
书房内,一片死寂。
苏墨端起茶杯,吹开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
他抬头,看向窗外京城的方向,眼神平静,却又深不见底。
“周大人。”
“学生自幼所学,所求,不过齐家,治国,平天下。”
“若能为大夏开万世太平,虽千万人,吾往矣。”
是夜,鸣泉巷,萧家别院。
书房内灯火通明,萧逸尘依旧处在白日那场惊心动魄的余波中,来回踱步。
“苏兄,今日之事,真是痛快!可周大人的话,也确实让人忧心。京城的门阀,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他脸上兴奋与担忧交织。
苏墨坐在桌前,正用一块软布,仔细擦拭一柄萧远山所赠的文宝短剑,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一只通体雪白的纸鹤,扇动着翅膀,穿过了紧闭的窗棂,飞了进来。
那纸鹤仿佛活物,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温润的文气光华。
“这是……”苏墨停下动作。
萧逸尘猛地回头,看到纸鹤的瞬间,失声惊呼:“纸鹤传书!”
他几步冲到桌前,声音都有些发颤。
“苏兄,这……这是秦川大儒的传书!”
“他老人家……竟然还在关注你!”
话音未落,那只纸鹤轻巧地落在桌案上,光华一闪,自动摊开,化为一张质地古朴的信纸。
信纸上,只有一行笔力苍劲的大字。
那股浩然磅礴的文道意韵,穿透纸背,扑面而来。
“秋闱之后,城西草庐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