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凄厉地喊了一声。

一个州府军士兵猛地扔掉手中的长矛，扭头就向后方的旷野亡命奔逃。

第一个逃兵，出现了。

那些从天而降的军报，早己在西军主力心中埋下了恐慌的种子。

对家人的担忧，对未来的迷茫，此刻被彻底点燃，瞬间烧光了他们最后一丝战意。

秦宁看着城下开始的骚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点的弧度。

他再次挥手。

数十口巨大的行军锅，被士卒合力抬上了城楼。

一袋袋雪白的米，被毫不吝惜地倒进大锅中。

大块大块带着肥油的猪肉，被整块扔了进去。

很快，浓郁到化不开的肉香，混着米饭最纯粹的香气，乘着风，精准地飘向了对岸。

那香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霸道地钻进每一个饥肠辘辘的士兵的鼻子里，勾起了他们最原始，最无法抗拒的欲望。

秦宁缓缓走到那巨大的铁皮喇叭前。

他的声音经过放大，化作冰冷的雷鸣，清晰地笼罩了整个战场。

“放下武器，弃暗投明者，城门大开，饱食三日！”

“发给安家费，愿留者编入新军，愿归者发给路引！”

一个饿得眼冒金星的州府军士兵再也忍不住了。

他嘶吼着扔掉了武器，疯了一样冲向汴京的城门。

“俺降了！俺要吃饭！”

他的动作，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成千上万的士兵，溃散了。

他们扔掉兵器，争先恐后，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向那座散发着诱人肉香的城市。

仿佛那不是一座城。

是回家的路。

童贯的督战队挥刀连斩了数十名逃兵，却根本无法阻挡这山崩海啸般的溃败。

他立马于帅旗之下，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十万大军，如同退潮般飞速消散。

他心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不是败给了那些犀利的火器，也不是败给了秦宁的谋略。

他败给了城楼上那锅翻滚的肉汤。

败给了那一张张轻飘飘的地契。

他败给了人心。

他没有逃。

他缓缓整理了一下自己散乱的衣甲，眼神中最后一点光芒，化作了疯狂的决绝。

他独自策马，冲向那扇为降兵敞开的城门。

他要进行，最后的困兽之斗。

城门前，王夯早己率领一队亲卫，列阵以待。

他像一座山，拦住了童贯的去路。

童贯勒住战马，手中长刀遥遥指向城楼，状若疯魔。

“让秦宁出来！”

王夯面无表情，只是将秦宁的一句话，冷冷地带到。

“童贯拥兵自重，引兵犯阙，致西夏犯境，国之罪人。”

“乱臣贼子，不配与本侯对话。”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座大山，彻底压垮了童贯。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挥舞着长刀，不顾一切地冲向王夯。

王夯身后的亲卫以军阵合力，数支长戟在瞬间就锁死了他的手脚。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童贯被重重地从马上拉下，生擒活捉。

三日后。

童贯的首级，被高高挂在汴京的城楼之上。

黄雀站在秦宁身后，声音低沉。

“侯爷，西军己尽数归降。”

秦宁头也未回。

他的目光，落在书房巨大的沙盘之上，拿起一枚崭新的黑色旗子，重重地插在了“熙河路”的位置。

“告诉种师道，援军己在路上。”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西夏人，一个都别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