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鬼子拼了！”

绝望的呐喊瞬间转化为决死的冲锋。残存的川军士兵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配合着张宣武的生力军，向涌入缺口的日军发起了凶猛的反扑。

老套筒和汉阳造的射击声虽然杂乱，但在近距离集火下依然致命。手榴弹如同冰雹般砸向鬼子密集处。

“哒哒哒哒——！”恰在此时，程世涛率领的警备营机动排也赶到了！他们装备精良，火力凶猛。

两挺捷克式轻机枪立刻架设起来，交叉火力封锁了突破口；手持MP40冲锋枪的士兵们则如同尖刀般插入混战的人群，近距离泼洒的弹雨对日军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三股力量瞬间合流！张宣武的悍勇、川军士兵的决死反击、警备营精锐的凶猛火力，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

刚刚还气势汹汹涌入缺口的日军，顿时陷入了三面夹击的绝境。他们被凶猛的火力和白刃冲击打得晕头转向，死伤枕籍。后续的日军被突破口处密集的交叉火力和不断爆炸的手榴弹死死拦住，根本无法有效增援。

“撤退！快撤退！”日军中队长眼见冲进去的士兵如同投入沸水的冰雪般迅速消融，目眦欲裂，绝望地下达了撤退命令。

残余的日军如同丧家之犬，连滚爬爬地退出了南门豁口，留下了满地的尸体和伤员。

南门防线，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硬生生地夺了回来！张宣武拄着打光了子弹的花机关，站在尸体堆上，喘着粗气，对着退却的鬼子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程世涛看着这位浑身浴血的川军旅长，眼中充满了敬佩。

……

夕阳如同泣血，缓缓沉入被硝烟染成暗紫色的地平线。藤县，这座屹立在鲁南平原上的小城，在经历了一整天地狱般的血火洗礼后，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喘息。

城墙内外，尸骸累累，断壁残垣间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呻吟声、伤兵的呼痛声、救治人员的呼喊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凄凉。

之前在藤县外围的保卫战，川军用夜战给了小鬼子深刻的教训。所以此时第十师团的小鬼子，在夜晚也陷入了沉寂之中。

城中心，第122师师部所在的掩蔽所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昏暗的煤油灯光下，映照着师长王铭章那张疲惫而坚毅的脸庞，以及围坐在周围的房青山、程世涛、张宣武、赵渭滨、税梯青（第127师师长）等一众将领军官布满硝烟和血污的面容。

王铭章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浴血奋战的部下，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袍泽，今日一战，弟兄们打出了我川军的威风！打出了中国人的骨气！赤柴八重藏这条疯狗，啃了一天，崩掉了满嘴牙，也没能踏进我藤县城池一步！”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心头的沉重：“刚刚接到孙总司令（孙震，第22集团军总司令）转来的战区李长官和司令部命令。我藤县守军，己成功达成迟滞日军南下、掩护主力布防台儿庄的任务！长官部命令我们……”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灼灼地盯着王铭章。

“……再坚守一日！明日，也就是19日24时入夜后，即可相机向临城突围！”

还要再坚守一日！

这西个字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一天？听起来很短。但看着外面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城垣，看着身边十不存三、疲惫不堪、弹药消耗殆尽的弟兄们，所有人都明白，这最后的一天，将是怎样炼狱般的考验。

王铭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决绝的悲壮：“我知道，弟兄们己经打光了子弹，拼断了刺刀！我知道，城己残破，兵己疲惫！但，军令如山！为了徐州会战全局，为了给台儿庄的袍泽赢得时间，我王铭章，誓与藤县共存亡！明日，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房青山、程世涛、张宣武等人霍然起身，嘶哑的吼声在狭小的掩蔽所内回荡，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没有人退缩，没有人质疑。川军的血性，军人的职责，在这一刻燃烧到了极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