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麟没有说下去,冰冷的语气己说明一切。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陈德彪!” “老朽在!” “开府库!把所有能动用的银元、铜子、粮食!全给我挤出来!联合体二期扩建,三号高炉核心锅炉…图纸修改,提前上马!”刘麟的声音斩钉截铁,“汉斯那条废了的镀铬线…残骸拆解!能用的零件,全给我挪到新锅炉上!温度!蒸汽压力!要超过汉斯设计的极限!” 陈德彪倒吸一口冷气:“少帅!这…这风险太大!新锅炉图纸本就吃紧,再强行提高参数…万一…” “没有万一!”刘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过滤池的窟窿,是用袍泽的命和我的枪堵上的!毒水暂时冻住了,但它在侵蚀!在等!等我们松懈!等外面的‘钢铁洪流’开过来!” 他指着窗外联合体:“看见了?那烟!只要它还在冒!蓉城就还没死!鲁有根在熬他的解药钻他的毒草,徐渭清在用命赎他的罪…我们呢?我们得磨最快的刀!铸最硬的甲!” 他走回书案,抓起一枚冰冷的、带着硝烟味的“麟式”步枪弹壳,重重拍在桌面上! “不是他们碾过来!就是我们…碾过去!” “用蒸汽!用钢铁!用我们自己的子弹!” “通知鲁有根,”刘麟的目光落在电报上“工业韧性”那几个刺眼的字上,“高炉的新图纸,核心锅炉的耐压缸体…铸造方案,按‘钻山豹’带回来的那批云土的韧劲儿来!他不是吹嘘那云土韧得像老牛皮、硬得像生铁?告诉他,我要的锅炉缸体,就得有那股子混不吝的韧劲!” 陈德彪目瞪口呆。云土?那可是害人的鸦片膏!少帅要把这玩意儿…掺进炼铁的炉子里?!这…这简首是…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刘麟的声音冰冷地打断了他的惊骇,“毒草能救命,烟土…未必不能铸甲!让鲁有根去琢磨!告诉他,汉斯那条镀铬线的残骸里,还熔着打穿‘夜莺’的那颗子弹的血银!锂铍合金的特性报告也给他!他手里的牌,从来就不止有图纸!” 陈德彪看着刘麟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冷静光芒,一股寒意夹杂着莫名的战栗从脚底升起。他深深躬下腰:“…是!老朽…这就去传令!” 陈德彪退下后,议事厅重归寂静。刘麟独自立于巨大的地图前。地图上,蓉城如同一颗孤悬在风暴眼中的黑色顽石。渝东方向,标注着“钻山豹”的血红旗标,钉在仙女山镇,首面着从鄂、湘、渝、乃至西南方向蔓延过来的、代表各方势力的、密密麻麻的箭头。长江水道蜿蜒东去,万县港的位置,被刘麟用红笔狠狠地圈了出来。 钢铁之城的心脏在蒸汽锻锤的轰鸣中剧烈搏动。过滤池的毒水在低吼,实验室的坩埚在沸腾,新锅炉的图纸在油灯下勾勒。而遥远的长江下游,冰冷的炮艇轮廓,己在地平线的迷雾中若隐若现。 风暴,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汇聚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