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语锋微顿,寒意凛冽,“然若有借整编之名,行削藩夺地之实,欲将蜀中子弟连根拔起,填塞他方战线…此乃竭泽焚林,自毁西南长城!刘某忝为西川省府主席、川康绥靖督办,断不敢负三千万父老之重托!” 副帅重重点头,枣木杖顿地有声:“懂了!骨头架子不能散!魂得扎在蜀山岷水间!” ?重庆南麓温泉,竹涛掩映的幽寂别院。? 炉火噼啪,却驱不散山城春夜浸骨的湿寒。一位身着洗得泛白的灰布长衫访客,与刘麟隔着一张包浆温润的老紫檀棋坪相对。粗陶碗中清茶两盏,白汽袅袅。窗外修竹摇曳婆娑,滤尽尘世喧嚣。 “甫帅砥柱荆襄,川军儿郎血染疆场,举国同钦。”访客言辞恳切,目光清亮如镜,似能洞穿人心,“然倭寇凶焰未戢,巨奸投敌祸国,蛊惑人心。抗战己陷泥泞相持之局。当此危崖,亟需聚沙成塔,弥合芥蒂,方为破局之机。” 刘麟端碗未饮。氤氲白汽朦胧了他沉静面容。“聚沙成塔,弥合芥蒂。”他缓缓重复,目光投向炉中幽蓝跳跃的火焰,“先生深意,麟心领神会。然塔需深基,芥蒂难弥于流沙之上。蜀地为抗战供粮输丁,川军子弟前仆后继。所求者,不过一方乡土稍安,一丝元气得存,以为持久抗敌之基石。”放下茶碗,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铁,“若基石动摇,楼阁再华,终将倾覆。” 访客微微颔首:“甫帅洞见。持久抗战,西南乃根本重地,不容有失。然根本之固,岂独在甲兵粮秣?更在民心所向。倭寇分化,巨奸诱降,中枢亦多权衡掣肘…甫帅坐镇巴蜀,手握劲旅,一言一行,皆为天下瞩目。若能以家国大义为念,超脱门户畛域之私,于整编、征募、粮秣诸般敏感事宜,与各方坦诚磋商,求取最大之公约,则不仅能固蜀中之基,更能为举国同袍,树一圭臬,破敌分化瓦解之毒计!” 炉火噼啪,室内陷入短暂的、只有光影跳动的沉寂。刘麟目光投向虚处,似穿透眼前火光,投向更远处弥漫的烽燧与错综复杂的棋局。访客之言,如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那块沉重的锁——他所立之处,非仅为蜀地之屏障,更是各方势力于西南撕扯角弈的关键落子! “先生肺腑之言,麟铭刻五内。”刘麟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沉铁熔铸般的决断,“川军之枪,只为御侮!蜀中之土,只为养战!凡有益于抗战全局,利民族存续,刘某愿倾其所有,绝无保留!”话锋陡转,锐利如峡江出鞘之刃,“然刘某亦有一言相告:蜀中子弟,生于斯,长于斯,守土卫乡,血性天成。若有人假抗战之名,行巧取豪夺、分化瓦解之实,毁我川军筋骨,动摇西南人心…刘某手中枪,蜀中三千万父老心中秤,也绝非饰物摆设!” 坦诚、底线、决心,尽付其中。访客眼中掠过一丝由衷的敬意:“将军磊落,家国赤忱,天地共鉴!此一语,抗战之幸,民族之幸!” 炉火跳跃,映亮两张同样坚毅沉静的面容。别院之外,山城浓雾锁江,暗流汹涌如沸。此刻一席对谈,却在磐石之上,镌下一道无形的盟契。 ?三月下旬,惊雷裂空:某巨奸于南境公然发表“投敌叛国书”,举国震骇!? 消息如滚油倾入冰窟,在陪都军政枢要与市井闾巷间轰然炸开!惊怒、疑惧、惶惑…瘟疫般蔓延。最高统帅震怒,连发数道极厉通电痛斥,悬重金索逆贼首级。然此举如同揭开了深可见骨的脓疮,妥协畏战之音如湿冷毒雾悄然弥散。 ?憩庐官邸,气氛绷紧至极限。? 最高统帅面色沉如铸铁,将一份密报摔于军政总长面前:“查!掘地三尺地查!逆贼在蜀中旧部,可有异动?可有与其暗通款曲者?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军政总长背沁冷汗:“是!己严令各系统织网监控!尤其…尤其刘麟处…”话语微顿,欲言又止。逆贼早年与蜀中渊源深厚,刘麟虽立场坚定,其麾下势力盘根错节,难免引人侧目。 最高统帅目光阴鸷地投向窗外翻腾不息的惨白雾海,沉默良久。逆贼叛国,如同斩向抗战根基的最狠一刀,令步履蹒跚的大后方蒙上倾覆之危。 “电告刘麟…”统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字字如铅坠落地,“逆贼叛国,神人共愤!值此存亡绝续之秋,亟需各方捐弃前嫌,赤诚相砺!川康绥靖及‘山峦兵团’整编事宜…暂行搁置。着其严查所部,肃清逆贼遗毒,确保川康磐石之固,拱卫陪都不失,不得有误!” 电令抵嘉陵别院,副帅长吁一气,独眼微眯:“狗日的巨奸!坏事做绝,倒误打误撞给咱们挡了一刀!” 刘麟放下电文,面无波澜。行至窗前,凝望雾霭中若隐若现的浑浊江流。叛逃的巨奸,如同一股凛冽的寒流,暂时冻凝了憩庐挥来的削权之刃,却也给这艰难时世涂抹上更深重的凶险与诡谲。敌影幢幢,永不止于前方的倭寇炮焰。 他拿起案头另一份名册——那是“山峦兵团”新募营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