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猛地扣动扳机！ 砰——！！！ 枪声在巨大的厂房里炸响！子弹擦着郑专员头顶的帽子呼啸而过，打在他身后厂房的钢梁上，溅起一溜火星！ “啊——！”郑专员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兵工署专员和卫兵更是屁滚尿流，连滚爬地跟着他，在工人们愤怒的唾骂和疤脸那支随时可能再次开火的枪口威逼下，狼狈不堪地撞开人群，连滚爬冲出了兵工厂大门，消失在警报声和爆炸声交织的混乱街道上！ “呸！”赵铁锤朝着大门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疤脸的身体猛地一晃，枪脱手掉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赵铁锤和几个工人眼疾手快，死死架住了他！ “副座！撑住啊！” “快！拿绷带来！止血！” 厂房里瞬间乱成一团。工人们七手八脚地围上来，撕开布条，试图堵住疤脸胸前那不断涌血的可怕伤口。但伤口太深，血如同泉水般涌出，根本止不住！疤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那只赤红的独眼也迅速黯淡，眼睑沉重地垂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泡音。 “副座！副座！您挺住！”赵铁锤带着哭腔嘶喊。 就在这时，厂房外再次传来更加密集、更加接近的爆炸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山呼海啸般的日语冲锋嚎叫和更加猛烈的枪炮声！一个满脸黑灰、军装被烧掉半边的守备营军官连滚爬冲了进来，声音带着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守不住了！鬼子…鬼子的前锋坦克连！己经碾过城外的三道街垒！冲进西城了！弟兄们…弟兄们快拼光了！正…正朝着兵工厂这边压过来——！！！” 厂房内瞬间一片死寂！刚刚赶走郑专员的短暂振奋，被这更恐怖的现实彻底碾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每一个人！盘龙礁的血还没冷透，万县的火葬场，己为他们敞开了大门！ “嗬…嗬…”疤脸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黯淡的独眼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扫过围在身边的工人、残兵那一张张写满恐惧和绝望的脸。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厂房深处，那几台巨大的、沉默的、覆盖着帆布和灰尘的炼钢熔炉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混合着剧痛，在他残破的胸腔里翻涌。不甘？愤恨？还是…最终的了然？ 他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颤抖着指向厂房深处，指向那几座如同钢铁巨兽般蹲伏的熔炉，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心如死灰的人耳中： “火…” “…点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点…点火？点炼钢炉的火？ “副座…您说什么？”赵铁锤以为自己听错了。 疤脸那只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搭在赵铁锤沾满油污的胳膊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那只黯淡的独眼死死盯着赵铁锤浑浊的眼睛，里面燃烧着一种平静到可怕的疯狂： “…把…万县兵工厂…” “…烧了…” “…一块铁…一片瓦…” “…也别…留给鬼子…” 话音落下，疤脸那只独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倏然熄灭。沉重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搭在赵铁锤的肩头，再无半分声息。 “副座——！！！” “副座啊——！！！” 厂房内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士兵和工人们扑倒在疤脸逐渐冰冷的身体旁，悲恸欲绝！ 赵铁锤呆呆地抱着疤脸渐渐冰冷的身体，老泪纵横。他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泪水和油污混合流淌。厂房外，鬼子冲锋的嚎叫和枪炮声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狠狠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他猛地抹了一把脸，浑浊的老眼中，绝望被一种同样疯狂、玉石俱焚的火焰取代！他看向厂房深处那几座巨大的熔炉，又看向周围一张张悲愤绝望的脸，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老狼般的嘶吼： “听见副座的话了吗？！！” 他猛地推开身边的人，跌跌撞撞冲向厂房深处！ “开炉！点火——！！！” “把厂子！给老子烧成灰——！！！” “一块铁！一片瓦！都不留给狗日的——！！！” 吼声如同点燃引信的火花！ “烧——！！！” “烧光它——！！！” “跟鬼子拼了——！！！” 悲愤瞬间化为焚城的烈焰！工人们如同疯魔，嘶吼着冲向巨大的鼓风机控制阀！冲向燃料添加口！冲向那尘封己久的炼钢熔炉！士兵们也红着眼睛，用刺刀撬开沉重的炉门！将能找到的所有可燃物——油桶、木箱、废弃的帆布——疯狂地塞进炉膛！ 轰——！！！ 巨大的鼓风机发出沉睡己久的咆哮！炽热的空气在管道中尖啸！炉膛深处，一点微弱的火苗被投入，瞬间引燃了堆积如山的燃料！ 橘红色的火焰如同苏醒的巨兽，在炉膛内翻滚、升腾、咆哮！ 烈焰舔舐着冰冷的炉壁，发出滋滋的声响！滚滚浓烟从高高的烟囱口喷涌而出！整个厂房内的温度急剧攀升！热浪扑面而来，烤得人脸颊生疼！ “不够！还不够！”赵铁锤在热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