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科长看到那张纸的瞬间,整张脸“刷”的一下,血色褪尽,变得像墙皮一样惨白,豆大的冷汗顺着油亮的鬓角,一颗一颗地往下滚。/6?妖+墈\书~蛧′ ,勉^废_粤¢黩·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前几天自己才偷偷检查过,把这封要命的信藏得好好的,塞在了一个早就离职的工人的档案袋最深处。怎么会……怎么会自己跑到“易解放”的档案里去了?
难道……难道真的有人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动过这个柜子?!马科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冰凉。
张磊捏着那张薄薄的介绍信,却感觉它重逾千斤。他走到窗边,借着外面照进来的明亮日光,仔细地端详着。
介绍信的开具单位,是“北平城西德顺劳工介绍所”。这是一个早就关门大吉、消失在历史尘埃里的小中介,现在想查都无从查起。
介绍人的落款处,龙飞凤舞地签着两个墨迹很重的大字:“刘西”。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合情合理。一个落魄的山东农民,通过劳工介绍所进城务工,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再正常不过了。\第,一¢墈.书,旺¢ \耕¢新-嶵/全*
但张磊的首觉,他那在无数次生死考验中磨砺出的、猎犬般的首觉,疯狂地告诉他——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缓缓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德制袖珍放大镜。这是他在秘密战线工作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是他的第三只眼睛。
他将放大镜凑到眼前,对着“刘西”那两个墨迹淋漓的大字,屏住了呼吸。
在放大镜高倍数的视野下,纸张上那些肉眼难以察奇的细节,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变得清晰无比。
就在那个笔画张扬的“刘”字的签名底下,有一片极其轻微的、几乎微不可查的、被某种非常锋利的薄刀片,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刮过的痕迹!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当年的墨迹己经深深地渗入了纸张的纤维里。即使刮去了表层的纸浆,依然在底层,留下了一个淡淡的、残缺不全的、鬼画符一般的轮廓。
张磊瞪大了眼睛,心脏“咚咚咚”地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膛。`1.5\1′x_s.w\.,c,o~m?他仔细地、一笔一画地辨认着那个残存的笔画。
那是一个字的左半边——一个“娄”字!
娄!
张磊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轰然炸开,震得他耳膜都在发麻。他的后背瞬间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几乎是立刻就浸湿了里面的衬衣。
易中海!
一个自称三代雇农的贫苦工人!一个年年被评为先进典型的学习标兵!一个满口革命道理、思想觉悟比谁都高的老大哥!
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用如此精细的手法,把那个原本的“娄”字刮掉,再伪造成一个查无此人的“刘西”?
这背后隐藏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天秘密?
“马科长!”张磊强压下心中的巨震,猛地转过身,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有些沙哑。他死死地盯着己经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马振华,“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厂里,有没有人听说过‘刘西’这个名字?”
“刘西?”马科长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唇抖了半天,拼命地摇着头,“没……没听说过,厂里、厂里肯定没这号人……”
“那……”张磊上前一步,把那封介绍信几乎戳到他的鼻子底下,用手指着那个鬼画符一样的签名,“娄老板身边的人呢?有没有哪个管事,或者心腹,被人叫做刘西的?”
马科长被他问得一愣,眼神里闪过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犹豫。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尘封己久的、恐怖的往事,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
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哆哆嗦嗦地说道:“刘西这个名儿……是没听过……不过……不过我倒是听厂里的老人们,以前偷偷提过一嘴……说当年娄老板手底下,有个最得力的心腹,也是管着招工和人事这一块的,姓什么……大伙儿都忘了,但他的外号,就叫‘娄管家’……专门替娄家,处理一些……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线索,在这一刻,全部对上了!
张磊感觉自己像一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行走了很久很久的人,终于在快要绝望之际,看到了一丝从地平线下透出的、微弱却无比关键的曙光。
这个易中海,藏得太深了。
他很可能,就是娄半城安插在工人队伍里的一颗钉子!一个身份显赫的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