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潮湿闷热,或晴或雨,空气里总有一股叫人窒息的压抑。
子竹雅轩偏房一隅,一张大桌上堆满文书,剑清言三宗的文书颜色都不一样,左边三摞是已阅的,右边三摞是未批的。
燕城风埋首其中,只看得到头顶发髻上黑色纹路的白发带。
聆音推门进来,看到他手边热了无数次的甜羹再一次冷却,无声叹息着将它端走。
等到文书批完,已是深夜丑时。
天明前起,忙至天黑,每日睡不足三个时辰,这样的日子已有一个多月。
放下笔,燕城风按着眉心重复着每日三问:“雪姐姐回来了吗?贺兰宗主可曾有消息?北堂少宗是否苏醒?”作为贴身近侍,元成也依旧重复着每一天的答案,没有好消息。
“少主,您忙了一天了,要不早些休息?或是先吃点东西?”这位年少的主子还未弱冠,却要背负三宗的担子,元成有点儿心疼。
“中午倒是又累又饿,如今劲头过了,反倒想出去走走。
”止住了要跟上来的元成,燕城风的笑容亲切但没有温度,他礼貌而疏离地拒绝着下属的好意,“放心,现在我不会倒下。
”“少宗大人会回来的,三宗会挺过去的。
”元成也不知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只能说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苍白安慰。
“嗯。
佐决有没有回来?”“门主他一直不肯放弃。
不过贺兰家的梦少主一直陪着。
他们一定会带回好消息的。
”“雪姐姐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罢了,由他执着吧。
”燕城风拉开门,独自走了出去。
……子竹雅轩的夜很静,那是再多喧哗也掩不住的沉静和美丽。
曾经,他们三个共居于此,分享着这么好的夜色。
他虽未曾经历,但也能想象那是怎样的光景。
燕城风……和雪姐姐不同,燕城二字于他,不过是一个姓氏。
他是剑宗的远方旁系,虽得幸养在本家,但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可是而今,他不仅仅是坐实了“非分之想”,更是前所未有地以少主身份成为三宗的担当,而他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
但是,他一点儿也不高兴,一点儿也不。
临湖而立,燕城雪展手,掌心是一块薄如蝉翼的玉牒,上面刻满咒文符号,是猎妖圣物。
可那一天,它却救那样地被遗落在地,而它的主人,不知去向,甚至不知生死。
剑清二宗当家少宗一失踪一重伤,贺兰梵这个笨蛋,就不知道好好保护好自己吗?手握成拳,将玉牒紧握在掌心,燕城风突然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了。
“少主!”元成快步走来,急切而匆忙,“北堂少宗醒了!神色一凛,燕城风快步向西厢走去。
厢房清雅,北堂知远临窗而坐。
病卧月余,他面色苍白而瘦削,只披了件墨色袍子,更显病态。
不过,此刻他剑眉微拧,一双墨眸深不见底,精神倒是很好。
“姐夫。
”燕城风快步冲进来,见到他立时收敛了急躁,规矩地走到他身边,“姐夫身体可好些?”“听说,花非泽投靠了妖盟?”“是的。
他现在又成为了祭司,不过上面有若无压着,想来也比不得从前。
”“那,阿雪呢?”北堂知远睁着眼,茫然道,“阿雪在哪里?”“这……妖盟之中并没有雪姐姐的消息,佐决还在寻找,小梦也一同去了,说是会顺道也找找贺兰梵……”“贺兰也不见了?”“就在雪姐姐救走花非泽的那个晚上失踪的。
我们遍寻无果,只找到了这个。
”燕城风将那枚玉牒递了过去。
“一百零八玉牒阵,第一,起阵势。
”北堂知远抚着牒纹,沉声说罢又将它递了回去。
“起阵势?”燕城风低头看着玉牒,心思复杂,“在那大傻子出手之前将他制住还不惊动旁人。
这种高手,可没几个……还是说,是熟识之人出手,他没有防备?那、那劫走他的人,会是谁呢?”“事情还没有定论,不要胡乱猜想。
吩咐下去,不要浪费精力找人了,盯紧妖盟。
他们若不在妖盟,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北堂知远当机立断,果断决策。
“明白!燕城风顿了顿,“不过,佐决可能不会听吧?毕竟他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