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是直接钻进脑子里的。
李火旺吓得差点咬掉舌头:“你……你能说话?”
婴儿没回答,只是那些小眼睛眨了眨。城隍庙外的唢呐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指甲刮门板的声音,“沙沙沙”,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要进来了,”婴儿的声音又响起,“你把我交出去,他就不会杀你。”
李火旺想起刚才王屠户和张寡妇的下场,咬了咬牙:“我师父说过,见死不救,死后要下拔舌地狱。”他抱着婴儿站起来,往城隍爷的神像后面躲。神像后面堆着些破烂,有断了腿的桌子,还有个缺了口的瓦罐,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散发着腥甜的气味。
刮门板的声音停了。外面静悄悄的,连虫鸣都没有。李火旺屏住呼吸,怀里的婴儿突然用小手抓住他的衣襟,力气大得惊人。
“他在上面。”
李火旺猛地抬头,看见房梁上趴着个黑影,穿着蓝布长衫,正是那个瞎子。他头朝下,脸对着李火旺,嘴角咧得很大,露出两排尖尖的牙齿。明明是瞎子,李火旺却觉得自己被看得清清楚楚,连骨头缝里的寒气都被看出来了。
“把东西给我,”瞎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不然,你就替他当替身。”
李火旺抄起身边的断腿桌子,朝着房梁砸过去。桌子没砸中,撞在神像上,泥塑的城隍爷脑袋“咔嚓”一声掉了下来,滚到瞎子脚边。瞎子低头看了看,突然笑了,笑声像是用瓦片摩擦出来的。
“不敬鬼神,该打。”他说着,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地时没发出半点声音。他手里的唢呐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根铁链,链环上锈迹斑斑,还挂着些碎肉。
李火旺抱着婴儿往后退,后背抵住了墙角,退无可退。瞎子一步步逼近,身上的蓝布长衫慢慢变得透明,露出下面青黑色的皮肤,皮肤上布满了蚯蚓状的青筋。
“我数到三,”瞎子说,“一——”
怀里的婴儿突然开始发烫,像是一团火。李火旺感觉自己的胳膊被烫得快要融化了,却死死抱着不肯松手。婴儿后颈的莲花印记完全绽开,无数只小眼睛里流出红色的液体,滴在李火旺的手背上,像血又不像血。
“二——”
李火旺突然想起师父留下的那本破书,里面画着些奇怪的符号,说是能驱邪。他腾出一只手,在地上摸了把香灰,凭着记忆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瞎子的脚步顿了一下,盯着地上的符号,像是在笑,又像是在生气:“画虎不成反类犬……”
“三!”
他猛地甩出铁链,铁链像活蛇一样朝着李火旺缠过来。就在这时,怀里的婴儿突然尖叫起来,不是婴儿的哭声,而是一种尖锐的、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那些红色的液体突然爆开,形成一道屏障,铁链撞在上面,发出“滋啦”的响声,冒起一阵黑烟。
瞎子后退了几步,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你……”
李火旺趁机踹翻旁边的瓦罐,里面的东西泼了出来,是些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液体溅到瞎子的脚上,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跳开,蓝布长衫下的皮肤开始冒泡。
“好……好得很……”瞎子的声音变得尖利,“你们都得死!”
他转身冲出城隍庙,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李火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怀里的婴儿已经不烫了,后颈的莲花印记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淡红色的胎记。
婴儿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李火旺看着他,突然发现这孩子长得有点眼熟,眉眼间像极了师父画册里的某个画像,具体是哪个,他又想不起来。
城隍庙外传来鸡叫声,天快亮了。李火旺抱着婴儿,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巷子里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张寡妇和王屠户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摊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开始凝固。
他松了口气,刚想把门关上,却看见巷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穿青布短打的老头,背着个药箱,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老头的牙很白,在晨光里闪着光。
李火旺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头他认识,是街口药铺的陈瞎子。不对,陈瞎子上个月就病死了,还是李火旺帮着抬的棺材。
陈瞎子朝他招了招手,声音隔着老远传过来,清清楚楚:“火旺啊,怀里的孩子借我看看呗?我给你算一卦,看看你啥时候能娶上媳妇。”
李火旺赶紧把门关上,后背抵着门板,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怀里的婴儿又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