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想,许是他逃走了,倌馆的人寻来便找了她替代……一个百年名门千金,竟然因为他被烙印上娼妓的烙痕,甚至险些丧命……这是什么样的命运,这些年来,他虽无时时挂念却不曾忘却这份恩情,可当她出现在他面前,他却不知道她是谁。
“二哥,我瞧凌春还是疼得紧,可有法子能让她缓和些,要不她这样要怎么入睡?”坐在床头的周呈煦低声问着。
“没有办法,凌春是百毒不侵,百药不入,就算我在药里加了麻沸散,对她一点效果都没有……”说到最后,周呈曦忍不住又咬牙切齿了起来。“殷远,你要是没法子保护凌春,休书一丢,我马上带凌春回周家。”
“你在胡扯什么?我为何要放休书?”
“不放休书,你保护得了她吗?你干了多少天大的坏事,那是你的事,想要子孙陪葬我也管不着你,可凌春是我妹子,你以为我会任她跟你过这种日子?”
“不会再有下次!”
“由着你说?”
“我可以用我的命保证!”
周呈曦不禁冷笑了声。“殷远,我不知道你的命值多少,但凌春在咱们兄弟眼里是无价之宝,你赌不起。”
殷远深吸了口气。“我会把事情都处理好,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踏进殷府行凶。”如果不知道她是谁便罢,可如今知道是她,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她。
周呈曦闻言知晓他已退让,虽疑惑他的改变,却不足以让人信任。
“殷远,凌春是药人,从小到大不曾有过病痛,但不代表她没有弱点,一旦她受了伤,药无法入体,她得忍着这痛度日,只能靠着金创药发挥小小宝用,靠自己养好伤,寻常人十天便可痊愈的伤,她必须费上一个月……她不能再有任何损伤,否则拿你跟你儿子的命来赔也赔不起,就像当年巴乌城那家倌馆,在那一夜就彻底消失了。”
殷远黑眸不移的与他对视。据他所知,周家向来与朝中并无交集,无官员来往,不管是前朝大燕,乃至于大定,而周家竟敢毁了官家所设的倌馆,足可见周凌春在周家人心中的重要性。
在他心中,念玄绝对是最重要的,一旦有所取舍……那么,他就别让自己立于取舍之间!
“凌春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放休书。”他坚定地道。
周呈曦看着两位弟弟,而后下了决定。“殷远,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再伤害凌春一回,不用休书我也会带她走。”
“不会再有机会。”他灼亮的黑眸映着周凌春连入睡都痛苦的神情,眨了眨眸底的涩意,启声道:“你们都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周呈曦一个眼神,周呈煦快手收拾着床边沾血的绵纱和药瓶。
没一会,三人退出房门外,殷远坐在床畔,长指轻抚着她手腕上的翡玉环。
这命运竟是恁地奇妙,他百寻不着的人竟会是她。
她……恨他吗?
会看轻他吗?
第7章(1)
大燕,凌霄十三年,巴乌城。
“小扮、小扮,你不要紧吧?!”
殷远的意识模糊,但拚了命地张开眼,紧盯着眼前那张布满担忧的清秀小脸……他还是被找着了吗?
“小扮,你住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来人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他身上。
春寒料峭,入夜的巴乌城有股冻人的气息,他身上只着单薄的外衣,外衣破损沾血,脸上的血污教人望而怵目惊心。
“……你是谁?”他哑声问着。
“小扮,我和家人住在隔壁的客栈,方才听到这头有声音,翻墙过来就瞧见你了,你还是先跟我回客栈,我二舅是个大夫,他可以先帮你疗伤。”来人的嗓音细细软软,说得又快又急,还不住地朝他身后望去,彷佛已猜出他的处境。
他直盯着对方半晌。“我得离开这里……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小扮,我就是想帮忙才来的。”
“你没有办法带我走,你……待会我往门口冲时,你想个法子绊住守门的人,好不?”他颤着声说。
他非逃不可,他得要赶紧回家,他要确定家人们的安好才成!
“咱们非得要往门口走吗?我刚才是翻墙过来的,咱们可以从那里翻过去。”
她往后头的青石墙一指。
他眯眼望去,头上的血流入眸里,教他眼前一片猩红模糊,又听那人道:“糟,这边没有树……唔,要是有大石的话也成呀。”
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