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技能。君子儒掌握这些技能,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更好地践行道与仁,在具体情境中做到通权达变。如孔子在卫国时,“子见南子”(《论语?雍也》),虽遭子路质疑,却坚持认为在特定情境下应采取灵活的交往方式,这种 “无可无不可”(《论语?微子》)的态度,体现了君子儒对 “艺” 的灵活运用。
君子儒的这四种特质,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格境界:以道为方向,以德为根基,以仁为灵魂,以艺为工具,四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这种境界超越了单纯的知识或技能,达到了知、情、意、行的统一。
四、小人儒的典型表现:技艺化与功利化的陷阱
与君子儒相对,小人儒的境界局限主要体现在对 “儒” 的技艺化与功利化理解上。他们将儒者的身份降格为一种知识技能或谋生手段,失去了对道与仁的追求,这种局限在古今儒者中都有鲜明的表现。
技艺化的泥沼:小人儒将儒家的知识与礼仪视为纯粹的技艺,如同工匠对待工具一般,只注重其操作的熟练程度,而不探究其背后的精神内涵。他们可以对《诗经》《尚书》倒背如流,却不能理解其中的 “温柔敦厚”“疏通知远”;可以将礼仪的每个动作做得精准无误,却体会不到 “礼之用,和为贵”(《论语?学而》)的深刻含义。如《论语?先进》中记载的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公西华说 “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虽然谦逊,却将志向局限于 “小相” 的技艺层面,反映出小人儒的技艺化倾向。
技艺化的极致是 “皓首穷经” 却 “不知义”。汉代的一些经学家,为了注释一个字可以写出数万言的文章,却对经书中的大义视而不见;清代的某些考据学者,将毕生精力用于校勘古籍的字句差异,却缺乏对社会现实的关怀。他们就像子夏可能陷入的困境那样,在 “文学” 的细节中迷失,忘记了儒家 “经世致用” 的根本宗旨。
功利化的迷障:小人儒将儒家的知识作为追求功名利禄的敲门砖,“学” 是为了 “仕”,“仕” 是为了 “禄”,整个过程都围绕着个人利益展开。他们在朝堂上高谈仁义道德,背地里却牟取私利;在着述中标榜圣贤之道,实际上却为了迎合当权者的喜好而曲意逢迎。如《论语?阳货》中记载的 “乡原,德之贼也”,那些看似符合儒家标准的 “好好先生”,实则是为了获得乡邻的赞誉而放弃原则,是典型的功利化小人儒。
功利化的另一种表现是 “达则骄纵,穷则怨怼”。当仕途顺利时,小人儒会将功劳归于自己的 “学问”,变得骄傲自满,忘记了 “为政以德” 的告诫;当遭遇挫折时,他们会抱怨 “时运不济”“天道不公”,动摇对儒家之道的信仰。他们不像君子儒那样 “贫而乐,富而好礼”(《论语?学而》),而是被外在的境遇所左右,失去了内心的平衡与坚守。
境界的狭隘性:无论是技艺化还是功利化,本质上都是境界的狭隘性 —— 小人儒的视野局限于个人的知识领域或利益范围,无法达到君子儒 “胸怀天下” 的广阔境界。他们就像井底之蛙,将自己所掌握的那部分儒家知识视为整个天空,却不知道儒家之道原本是 “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中庸》)的广阔天地。
孔子对子夏的告诫,正是要让他警惕这些陷阱。他希望子夏明白,儒家的知识与技能如同舟楫,其价值在于载着人渡过江河(达到道与仁),而不是让人在舟楫的雕刻工艺中流连忘返,更不是让人将舟楫据为己有以换取财富。
五、子夏的 “仕而优则学”:被误读的儒者路径
子夏所说的 “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论语?子张》),是儒家思想中被误解最多的语句之一。这句看似简单的话,既反映了子夏对儒者路径的理解,也暗藏着滑向小人儒的风险,其真实含义需要结合上下文与子夏的思想倾向重新解读。
“优” 在古文中有 “有余”“闲暇” 之意,“仕而优则学” 是说在做官之余有闲暇时间,就应该学习;“学而优则仕” 是说在学习之余有多余精力,就可以去做官。这句话的本意是强调 “学” 与 “仕” 的相互促进:做官需要不断学习以提升能力,学习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做官(践行儒家之道)。这种理解符合孔子 “学而时习之”“学以致用” 的思想,也体现了儒者 “内圣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