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的。”画的右下角,盖着个红色的手印,是小雅的,说“这样就是我的作品了”,像极了李渊旧文件上的火漆印。
楼道里,刘奶奶的门开着,她正给一盆绿萝浇水,水壶的嘴在叶子上点了三下——点三下是“这片叶子快黄了”,点五下是“长得好”。“小李,这绿萝你帮我搬到你家阳台,我家光照不够。”老人的拐杖靠在门边,杖头的橡胶垫掉了块,露出里面的木头,像颗掉了牙的嘴,却依旧能说出温暖的话。
李渊接过绿萝,发现花盆底下压着张纸条,是刘奶奶的儿子写的:“妈说您懂花草,让您多费心。”纸条的边缘被剪成了波浪形,这是她儿子的习惯,说“这样好看”,却不知道刘奶奶每次收到儿子的信,都会把波浪形的边缘对齐,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四)
打开家门,苏瑶正在厨房炸春卷,油锅里的春卷翻滚着,像群金色的小鱼。她手里的漏勺在油里搅了三下——三下是“火候正好”,五下是“再炸炸”,这是她从母亲那里学的,说“做饭得有耐心,急了就不好吃了”。
李悦和李阳趴在客厅的地毯上,用积木搭着菜市场。李悦的积木摊位前,摆着个用橡皮泥做的草莓,上面插着根牙签——牙签朝上代表“草莓甜”,朝下代表“有点酸”,这是她从张阿姨那里学的,说“这样买的人就知道了”。
李渊把菜放进厨房,苏瑶回头对他笑,脸上沾着点面粉,像朵白色的梅花。“张叔的豆腐乳,我放了点米酒,你尝尝。”她把一小碟豆腐乳放在桌上,碟边的酱油渍被她用手指抹掉,留下两道浅浅的印,像在纸上画的等号。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里面浮动着无数细小的尘埃,像菜市场里的烟火气,也像那些藏在生活褶皱里的密码:张阿姨的梅花棉布,张爷爷的盐粒计数,王婶的暖水袋蝴蝶结,刘奶奶的波浪形纸条,孩子们的手印画……
这些密码交织在一起,织成了一张网,网住了菜场的烟火,网住了邻里的牵挂,也网住了李渊那颗曾漂泊的心。他知道,那些曾经用来标记危险、传递信号的暗号,如今都化作了生活的调味剂,在岁月的锅里慢慢熬着,熬出了最香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是温暖的味道,是无论走多远,都能找到归途的味道。
李阳忽然举着他搭的积木菜场跑过来:“爸,你看我的菜场,有密码哦!”李渊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目光落在苏瑶炸春卷的背影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像刚出锅的春卷,咬一口,全是春天的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