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得他浑身发冷。¢x?x~s/s\y*q′.·c_o^m,
脑子里,却像有一台老旧的放映机,卡顿着,嗡嗡作响地,反复回放着秦东扬最后那个问题。
我是怎么……想到要去偷报告的?
我是怎么……想到的?
他茫然地眨着眼,浑浊的眼球费力地转动着。
记忆的碎片,开始一点一点地,从混沌的浆糊里浮现出来。
那天下午……
好像是……在食堂里……
到处都很嘈杂,吴瀚烨端着餐盘,状似无意地凑到他身边坐下……
轰!
曾医生的脑子里,那道灵光,像一颗炸雷,猛地炸开了!
就是他!
是吴瀚烨!
曾医生的头皮,瞬间一麻!
一股凉气,比刚才秦东扬带给他的,还要刺骨百倍,从尾椎骨直冲上后脑勺!
他一直觉得吴瀚烨这人笑面虎似的,跟谁都挺好。
可现在一想,吴瀚烨好像……一直就看秦东扬不顺眼!
秦东扬晋升,吴瀚烨请客吃饭,笑得比谁都灿烂,可那眼神里的嫉妒,藏都藏不住!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藤一样,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怂恿我去偷!他知道我嫉妒秦东扬,又知道我胆小怕事,成不了大事!
他算准了我偷了报告之后,不敢声张,只敢偷偷摸摸地藏起来!
然后,他再像个黄雀一样跟在我后面,找到我藏报告的地方,把报告拿走,一把火烧掉!
这样一来,秦东扬的心血毁了!
吴瀚烨的仇报了!
而我!我就是那个偷了东西,还毁了证据,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百口莫辩的替罪羊!
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招一石二鸟!好毒的心计!
想到这里,曾医生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像是刚从冰窖里被捞出来一样,牙齿都开始咯咯作响!
恐惧!无边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喉咙!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不能被开除!我不能替他背这个黑锅!
周院长!对!去找周院长!
现在只有周院长能救我!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什么屈辱,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着住院部大楼,疯了一样地冲了回去!
曾医生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一头扎进了黑夜里。!g+u+g+e\y/u_e!d?u·.?c.o?m·
吴瀚烨!
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来回地搅动着,刮着他的五脏六腑,疼得他龇牙咧嘴!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成灰烬!
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齐_盛~小?说?网- \免/费?阅`读?
我根本就没想去报复秦东扬!
对!我没有!
我就是嘴上抱怨几句,发发牢骚!
都是吴瀚烨!是他!是他一步步地怂恿我,给我挖好了坑!
人心就是这样。
当大祸临头,总会下意识地,为自己寻找最完美的借口。
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从罪恶的泥潭里,摘得一干二净。
对于身后那摊子烂事儿,秦东扬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再给一个。
穿过寂静的巷子,推开自家院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井里的水抽干,再下去好好清洗一遍。
可下一秒。
他就愣在了原地。
院子里,竟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全都是左邻右舍的老街坊。
他们正围着院子中央那口水井,有的提桶,有的拉绳,吆喝着,忙得热火朝天。
秦东扬彻底呆住了。
一个正在用毛巾擦汗的大叔看见了他,咧开一口白牙,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小秦回来啦?”
秦东扬回过神,一脸错愕:“李大叔,你们这是……”
李大叔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豪爽地一挥手。
“嗨!我们大伙儿合计着,你上了一整天班,又是急诊又是救人的,回来还要一个人鼓捣这口井,那不得到半夜去?”
旁边一个大妈也接口道:“就是啊秦医生!这次要不是你反应快,我们这片儿还不知道要倒下多少人呢!你救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命,我们帮你洗口井,算个啥!”
李大叔又说:“吃过午饭,大家伙儿就都过来了,这不,都快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