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放心,你穿得像贵族,但说起话来——没人会以为你是。”
司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干脆任命般地歪头:“你真会安慰人。”
“我是真诚。”塞莉安不动声色地贴近他,替他调整略微歪斜的领口,
指尖极轻,却精确如修刀师修整一枚礼仪用的花枝。
她声音低了些,近乎贴着他的喉结:
“还有,我必须提醒你,我不习惯被跳舞的伙伴踩到鞋。”
“放心。”司命微微一笑,眸光一挑,“踩疼你之前,我会提醒自己——这是我最后一套能拿得出手的晚礼服。”
两人对视一瞬,彼此的笑意在眼底缓缓落定,如同短兵过招后的默契点头。
窗外的天色已经沉了下去。夕阳西坠,雾都钟楼传来一声悠长而低沉的钟响,
如同拉开了一场布满权力气息的帷幕。
王都的夜幕,即将升起。
属于王座与面具、刺刀与香水的盛宴,也正缓缓开始。
黄昏之中,王都主干道两侧的街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沿路宛若一条沉静却不祥的金色流线,将整座城市的血脉一点点引向金殿。
晨星庄园门前,一辆黑金纹饰的旧式六轮马车已静静停候。
车体用东区古法“镜铆技术”铸成,四角嵌以符纹缓震装置,银红车灯上镌刻着永夜王国贵族印章,
如某种未言的权力警告——宣示着车中乘者的血统与立场。
司命披着那身塞莉安亲手挑选的燕尾礼服斜靠在车厢内,眼神慵懒地看着窗外掠过的街灯。
他依旧没把袖口扣整齐,第二枚衬扣也故意松开一格,像在用这种微小的不顺服抵抗整场华丽伪装带来的压迫感。
“拉紧一点。”对面,塞莉安淡声道,眼神如夜色刀锋一闪。
“你这副松垮样子,看着就像哪家小报社跑腿的——不是赴宴的王室男伴。”
司命抬眼看她,似笑非笑:
“我本来也不是他们请的。”
“我只是你……临时舞伴?”
“附属物。”塞莉安面无表情地补刀,“血族王女披风上的——缝边。”
司命懒懒一笑:
“缝得还挺贴。”
马车缓缓前行,轮轴与石砖交错的辘辘声,在寂静的街道中回荡。
途经中段街区时,一位戴着宽帽、手持报卷的男子从街灯下缓步走过,他的目光在车窗一掠而过,随后沉默地离开。
车顶前侧,伊恩坐在车夫位上,眼神平静,指尖却悄然握紧了那柄隐于袖口的风纹刃。
他耳后风语微震,低声传入车厢:
“第五批监视者已确认。梅黛丝那边,也有人混进来了。”
塞莉安侧头看向司命,眼神一瞬变得极为清冷,话语不带一丝多余:
“他们不会只是为了宴会。”
司命微微眯眼,声音低沉:
“当然不是。”
“你是血族王女,他们需要你坐在金色阶梯前那张椅子上——表演‘接受王室歉意’。”
他顿了一下,目光转向马车窗外越来越近的金殿,语气忽而一缓:
“而我就不同了。”
“我是剧本里的杂音。”
“他们只是想知道,我——在写什么。”
前方,王都高塔钟声再度响起,八声连鸣,长而重,宛若不容回头的命令。
那是宫廷仪典开启的信号。
“准备好了吗?”塞莉安轻声问。
司命略一偏头,神情依旧懒散,却带上几分戏谑:
“你是说跳舞,还是开始被挑衅?”
塞莉安抬眸,唇角微勾,目光冷如月下钢刃:
“当然是后者。”
马车在王宫前厅的红毯阶下缓缓停下,铜马靴声踏响石阶。侍者走近,恭敬地拉开车门。
司命与塞莉安并肩下车。
夜风掠过,长袍与披风微扬,红毯两侧烛火如河,流向那座穹顶镀银、命图盘旋的王宫主厅。
他们一黑一紫的身影,在光与雾之间踏出第一步。
今夜的盛宴,注定不会只属于舞步与诗章。
这是献给刀锋与剧本的一场预演。
“他们想以金与光掩盖血的痕迹,
却忘了,舞池下埋的,都是旧日命纹。
我们不为荣耀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