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不高,却精准地落进厅中每一个人的耳朵,像是在提醒,也像是在质疑。莉赛莉雅回望她,目光柔而不软,语气淡却坚定:“不是幻梦。”“是他们的火——不是你们的灰。”这一句,如针挑王袍,点破了贵族们一向自诩为“秩序余烬”的沉默正当。—艾德尔始终未动,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置身在一切锋口之外。直到这一刻,他微微抬起眼,缓缓对莉赛莉雅点了点头。她看见了。她知道,在这座王室议厅中,这是今日她唯一收到的、无声的“支持”。他不会发言,也不会站到她身边。他是军人,不是演说家。但——他听见了。—而一直安静旋转着手中墨笔的亚瑟,在台阶上缓缓敲了五下。声音轻微,却分外清晰。仿佛他在等所有人都说完了,才给自己写下进入的起点。他抬眼,目光依旧温和,唇角带着习惯性的微笑,像是王庭中最合规矩的审稿人。“我听见了你们每一个人的声音。”“姐姐,你要治火。”“哥哥,你要斩根。”“妹妹,你要他们记得星光。”他语调温文尔雅,宛若评述,而非参与:“可你们——都没有回答一个问题。”“这火,从哪里来的”说着,他站起身,命纹光柱在他背后轻微震颤,仿佛被他身上那股看不见的流动之力拨动了最底层的构造。 他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踩在命纹台阶上,每一声回响,都像在权力结构中钉下一颗不可逆的记号。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一直走,走到中央那面光墙前。那是王座空缺时的“共识投影”。此刻,那面光墙上,只映着一纸已由贵族院盖章送交的法案——《圣火制裁法案》。亚瑟终于停步。他望着那张纸,语气仍旧平和,却精准得像手术刀开颅:“你们想通过这纸东西,是因为你们——怕火。”他回头,缓缓地看向梅黛丝,又掠过奥利昂,最后落在莉赛莉雅身上。“你,怕他们的火点着神像。”“你,怕他们的火烧到王座。”“你……”他看着莉赛莉雅,语气轻缓,声音却像一道钝刀划开空气。“怕他们的火,被熄灭。”他笑了,笑容极轻,如雾都的风,一晃即逝:“而我,只怕他们——烧不起来。”—梅黛丝微蹙眉心,声音终于带上一丝明显的不悦:“亚瑟殿下,你若持保留意见,应提出修正案。”“而非扮作编剧,在此演讲。”亚瑟朝她微微一礼,神色恭敬却毫无歉意:“我当然会修。”他说着,右手轻抬,一道命纹指令自掌心浮现,一页光页随之缓缓展开,浮空于议厅正上方:“我提议增设‘附属裁审制度’——命场净化巡查组。”厅内再度沉静。他语调如讲条例,甚至无甚情绪起伏,但内容却如冰刃入骨:“该组有权在紧急状态下,对命纹异动区域进行现场干预。”“有权调阅平民秘诡使用记录、卡牌绑定信息、命纹行为日志。”“必要时,拥有临时封印卡牌的处置权。”维多莉安轻轻拍了拍掌,笑意浅浅,眼波带戏:“嗯,很像你。”“把审判权换成先发权……才是彻底的火种处理逻辑。”奥利昂皱了皱眉,指节微紧,但并未发声否定。他只是冷声评价:“你这是在说——预先剥夺。”亚瑟点头,坦然承认:“正是。”“我们不能等他们造出火,再去灭。”“要在他们举笔之前,就让他们想一想——写下这道命纹,是否已被神职者知晓。”他顿了顿,抬眼。声音缓缓落下,像是一枚灰烬落进王座的核心:“不是制止。”“是提醒。”“提醒他们——谁,在看。”莉赛莉雅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亚瑟并不是在调和。他是在一字一句之间,悄无声息地编织恐惧。不是刀,不是火,是一只无形的手——伸进了命纹之中,在“写字之前”就写下了封印。她猛地站起,椅脚与石地摩擦出一声震响,打断了权厅中的静默。她声音扬起,如火星扑上雪地:“你要把命纹的权利——变成一张随时可被吊销的许可证”“这是法律不,这是警告。”亚瑟依旧温和,唇角微翘,只轻轻挑眉,回应仿佛多余:“你看错了。”“这不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