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仍如巨兽般盘踞在夜色中,鼎心残片的微光,正隐隐脉动。
就像一颗不肯死去的心脏。我望着那座残破的塔楼,风从断壁间呼啸穿过,像无数亡魂在低语。鼎心残片的脉动越来越微弱,可那股阴冷的执念却并未消散——它只是蛰伏,如毒蛇蜷缩在灰烬之下,等待重燃之机。“源头还在。”我低声说,指尖抚过胸口的母音之茧。它搏动得愈发急促,仿佛感应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一种曾被封印、却从未真正死去的东西。沈砚站在我身旁,目光沉沉地盯着那片残光。 “不是鼎在维持残念,”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夜色,“是残念在维持鼎的存在。它早已不是器物,而是执念的寄身之所。”原来如此。天籁鼎从来不是操控誓音的工具,它是被残念反向寄生的躯壳——如同音奴曾被谷主奴役,它也被那股千年不散的怨恨所囚禁。“若无法驱散,”沈砚缓缓转头看向我,眸光深不见底,“不如将它封入我们体内,以双生誓音压制。”我怔住。双生誓音,是誓者血脉最古老的禁术,需两人以灵魂共鸣为引,将彼此声魂交融,形成闭环。传说中,它曾封印过上古灾厄,代价是施术者永生不得分离——一旦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会随之崩解。“你……可想好了?”我望着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寂静。他笑了,那笑意淡得几乎看不见,却让我心头一颤。“苏玳,”他低声道,“我早已没有退路。而你——值得一个不再被声音奴役的世界。”风忽然停了。远处的骚动仿佛也被这瞬间的静谧冻结。我看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那是一个满身伤痕、却仍不肯低头的女子。我曾因七窍玲珑音而被视为灾星,也曾因能窥人心而沦为工具。可此刻,我不再恐惧这声音——它是我的血,我的痛,我的命。我点头。“我愿意。”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道幽蓝的誓音纹路自他手腕蔓延而上,如同藤蔓缠绕。我将手覆上,刹那间,音波共振,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源而生的频率开始交融。母音之茧在我胸口剧烈震颤,释放出最原始的本源之音;沈砚喉间的逆鳞锁崩裂一寸,鲜血顺着脖颈滑落,他的吟唱随之响起——古老、悲怆,带着前世誓者的哀誓。双生誓音,启。天地骤然失声。我们同时闭眼,意识如潮水般被卷入深处。眼前不再是祭坛、不是火光,而是一片无边的黑渊。那里,盘踞着一团扭曲的光,不断嘶吼、挣扎,试图挣脱束缚。那是誓音残念,是千年来所有被压迫者的怨恨凝聚而成的恶魂。“来。”沈砚的声音在我识海中响起,坚定如铁。我们并肩而行,向那团光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残念的记忆如毒刺扎入神识——我看见音奴被剜去声带时的惨叫,看见孩童因唱错音阶而经脉尽断,看见谷主冷笑着将天籁鼎置于祭坛,将誓音篡改为奴音……而更深处,有一幕让我浑身剧震——雪夜,祭坛。年轻的沈砚跪在血泊中,双手结印,将自己的声魂割裂,将那团狂暴的残念强行封入体内。他回头望了一眼被铁链锁住的我,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那一刻,我才明白——他不是后来才被控制的。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替我承担这一切。“为什么……”我喃喃,泪水滑落。“因为你说过,”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温柔得不像话,“你想听一场不会让人流血的歌。”我猛地睁眼,泪水早已模糊视线。现实中的我们仍站在祭坛上,双掌相贴,周身环绕着层层音波。鼎心残片正一寸寸碎裂,那一缕缕残念如黑烟般被吸入我们体内。疼痛随之而来——不是肉体的痛,而是灵魂被撕裂又缝合的剧痛。我咬紧牙关,任由那股怨恨冲刷神识,只将母音之茧的光不断扩散,净化、包容、镇压。沈砚的吟唱从未停歇。当最后一缕残念归寂,鼎心残片终于化作尘埃,随风散去。夜空仿佛被洗净,久违的星光洒落下来,映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我低头,看见我们手腕上的誓音印记正在变化——原本交错的“誓契共生”纹路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同心圆,中心各有一点光,彼此呼应,永不分离。誓音归心。心狱执事不知何时已走到我们面前。他望着我们,那双始终冰冷如镜的眼中,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敬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