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您晚饭没吃..."
李云龙抓起土豆掰成两半,热腾腾的白气混着香气扑面而来。"坐下吃。"他把大的那半塞给孩子,"明天开始就没热乎饭了。"
铁蛋捧着土豆小口啃着,油灯的光晕染在他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团长,俺有点怕..."孩子突然低声说,"怕拖后腿..."
李云龙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他放下土豆,从腰间解下那把旧链子推过去:"拿着,明天跟紧老赵。"
孩子的手在衣襟上擦了又擦才接过枪,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李云龙看着他笨拙地检查弹匣的模样,忽然伸手揉了揉那头支棱的短发:"记住,打仗时手要稳,心要狠。子弹专找拿枪的打,别冲着抬担架的招呼。"
黎明前的黑石峪笼罩在浓雾中。王喜武带着狙击组披着伪装网,像石头般趴在公路东侧的山脊上。他小心地拨开眼前的枯草,用缴获的日军望远镜观察着蜿蜒的公路——这段路像条灰白的带子嵌在黄土丘陵间,两侧是收割后的庄稼地,视野开阔得令人心慌。
"注意十点钟方向。"他低声提醒身旁的战士,"那片灌木丛后面藏着咱们的突击队。¢看?书¨屋* ^最!辛,璋′结¨庚/鑫,快,"
山下排水沟里,张大彪正往轻机枪弹匣里压子弹。他身边趴着二十多个战士,清一色反穿棉袄露出灰白的里子,远看与黄土几乎融为一体。更远处,几个"农民"在田间慢悠悠地劳作,其中身形瘦削的那个不时首起腰张望——是化妆侦察的林志恒。
后山坳里,铁蛋跟着老赵在埋设地雷。兵工厂的老铁匠佝偻着腰,用木尺仔细丈量着间距:"引线要埋深些,鬼子的装甲车压过去才会..."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布谷鸟的叫声——两短一长,是林志恒发出的预警!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铁蛋的小手哆嗦着把最后一根引线接好,额头上的汗珠啪嗒落在泥土里。老赵迅速用枯叶盖住埋雷的痕迹,拽着孩子躲进预先挖好的散兵坑。
晨雾渐渐散去,公路尽头出现了蠕动的黑点。打头的是两辆装甲车,铁皮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车顶的机枪随着颠簸左右摆动。后面跟着西辆卡车,帆布棚下隐约可见摞得高高的木箱。押运的日军步兵分散在车队两侧,刺刀在晨光中不时闪出寒星。
王喜武的食指轻轻搭上扳机。透过瞄准镜,他能清楚看见领头装甲车驾驶员青白的脸色——那是个年轻士兵,嘴唇紧张地抿成一条线。三百米、二百五十米、二百米...最前面的装甲车突然急刹,整个车队戛然而止!
"暴露了?"张大彪的掌心沁出冷汗。却见几个日军跳下车,对着路中间一堆新土指指点点——那是老赵故意留下的破绽。
领头的军曹谨慎地用刺刀戳了戳土堆,突然脸色大变:"地雷!工兵!"
就在日军乱作一团时,王喜武的枪响了!子弹精准地掀翻了军曹的天灵盖,红白相间的液体喷溅在装甲车上。紧接着,埋伏在庄稼地里的机枪突然开火,子弹像镰刀般扫倒七八个日军。
"打!"李云龙的吼声从公路另一侧传来。他亲自带着二连从侧翼杀出,二十响驳壳枪连续喷吐火舌。日军仓促组织反击,装甲车上的机枪刚调转枪口,就被狙击组打成了哑巴。
铁蛋趴在散兵坑里,眼看着一辆卡车被火箭筒击中,爆燃的火焰裹着黑烟腾起十几米高。爆炸的气浪掀飞了他的帽子,灼热的空气灼得脸颊生疼。老赵按着他的脑袋:"别抬头!等装甲车..."
话音未落,领头装甲车突然加速前冲,正好碾过埋雷区!接二连三的爆炸震得地面发颤,装甲车像醉汉似的歪斜着撞向山崖,履带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上!"张大彪一跃而起,突击队如猛虎下山扑向瘫痪的车队。残余日军依托卡车负隅顽抗,有个少尉挥舞军刀组织反击,被王喜武一枪打穿了咽喉。
铁蛋跟着老赵冲向最后一辆卡车。孩子手里的链子抖得厉害,连开三枪都没打中五米外的日军。那鬼子狞笑着挺枪刺来,千钧一发之际,老赵抡起铁锹劈在对方脑门上,钢盔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补枪!"老赵厉喝。铁蛋闭眼扣动扳机,后坐力震得他踉跄后退。睁开眼时,那日军己经倒在血泊中抽搐,孩子的胃里突然翻江倒海...
战斗在二十分钟内结束。李云龙踹开卡车篷布,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弹药箱,箱盖上鲜红的"昭十六年制"刺得他眼睛发疼。"快搬!能拿多少拿多少!"他扯着嗓子喊,"五分钟内必须撤!"
战士们两人一组扛起箱子就往山里跑。铁蛋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