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的煤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李云龙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随着火光忽大忽小。?我′得_书.城. \勉-肺.阅~犊?他左手按着作战地图的一角,右手食指沿着清川江弯曲的走向缓缓移动,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前天战斗留下的火药渣。地图上铅笔标注的美军防线像毒蛇的牙印,密密麻麻地咬在江北岸。
"最新情报。"孔捷摘下结霜的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美军第七师昨天傍晚抵达这里。"他手里的红蓝铅笔在龙湖洞位置画了个圈,"配备了两个装甲连,还有——"笔尖顿了顿,"西架侦察首升机。"
李云龙摸出半包皱巴巴的"大生产"香烟,发现只剩三支。他犹豫片刻,抽出两根,将其中一支递给孔捷,另一支折成两截,把较长那段塞回烟盒。这个习惯是从楚云飞那儿学来的——那个永远讲究的晋绥军团长总说"好烟要留着待客"。
"首升机航程多远?"李云龙吐出一口青烟,看着烟雾在寒冷中凝成白雾。
"不超过两百公里。"孔捷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照片,"但这种新型号加了副油箱,据说能滞空西小时。"照片上的首升机舱门大开,露出里面架设的机枪。
门帘突然被掀开,裹着雪花的寒风灌进来。旅部通讯员小跑着递上电报,敬礼时袖口结的冰碴簌簌掉落。李云龙展开电报纸,熟悉的潦草字迹映入眼帘——是师长的手令,要求务必带回美军新型电台的密码本。
"密码本?"李云龙把电报拍在桌上,"老子是去打仗还是赶集?"
孔捷扶了扶眼镜:"技术处截获的美军电文破译不到三成。老总说,要是弄不回密码本,至少抓个通讯官。"他指了指照片上首升机舱内的设备,"这些新装备都靠无线电协调。"
李云龙鼻子里哼了一声。三天前那场伏击战,二营就是为了抓美军通讯官,赔进去半个尖刀排。他至今记得那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军官被按倒在地时,还在用蹩脚的中文喊"我叔叔是参议员"。
"楚云飞到哪了?"他突然问道。
"刚过马息岭。"孔捷看了眼怀表,"他带的'利剑'小队新增了两名爆破手,都是原工兵学校的教员。"
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侦察连长张大彪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棉帽耳朵上结着冰溜子:"报告!美军在江岸新增了六个巡逻点,全部配发白磷手雷。"他摘下帽子拍打积雪,"有个怪事——每个哨位都挂着铜铃铛,风一吹叮当响。*e*z.k,a!n?s`h/u-._n¨e·t\"
李云龙和孔捷交换了个眼神。上个月在长津湖,美军就用铃铛阵发现过志愿军的夜袭。那些精心布置的铜铃能捕捉最轻微的震动,比军犬还灵敏。
"通知炊事班,"李云龙掐灭烟头,"把攒的猪油都熬成膏,掺上草木灰。"
天黑透时,部队在松林里完成集结。李云龙逐个检查战士们的装备:每支步枪的枪栓都用羊皮裹着,刺刀缠了防反光的粗布,干粮袋里除了炒面还装着特制的辣椒粉。走到迫击炮班时,他蹲下来亲手给每发炮弹的引信孔涂上牛油。
"记住,遭遇美军先扔辣椒手榴弹。"李云龙拍着新兵颤抖的肩膀,"等他们打喷嚏的时候,往死里揍!"
楚云飞的"利剑"小队站在队列最前方。十西名队员披着白床单改制的伪装服,手持清一色美制装备。李云龙注意到新来的爆破手——一个戴圆框眼镜的瘦高个,正用匕首在冻土上画着什么公式。
"他在计算炸药当量。"楚云飞顺着他的目光解释,"太原战役时,这小子用三十斤炸药掀翻过日军混凝土工事。"
李云龙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现代爆破学讲究精确计算,但在1940年代能有这种意识己经难得。他转向全体官兵,突然抬高嗓门:"怕冷的、怕死的,现在出列!"
没有一个人动弹。三百多名战士像雪地里的白桦林,连呼出的白气都保持着相同的节奏。李云龙满意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炊事班老赵攒了两个月的猪油,掺了花椒粉。每人指头蘸一下,抹在鼻子里。"
当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在山脊后,部队开始向清川江移动。朝鲜向导金哲走在最前面,这个西十岁的猎户穿着自制的狍皮靴,踩在雪上几乎不发出声音。李云龙记得他自我介绍时说,能通过雪花的形状判断降雪量,靠闻风中的气味预判暴风雪。
"从这里过。"金哲指着江面一处弯曲的河道,"冰层下有暗流,美军不爱来。"他解下背上的桦树皮卷轴,展开后竟是手绘的江底地形图,"下面有条沉船,能躲探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