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站,炸药包的导火索在夜色中嗤嗤燃烧。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三十米高的天线塔像被砍倒的巨树般缓缓倾斜。
"撤!快撤!"
部队刚撤出两百米,南面山谷方向突然腾起冲天火光。紧接着是连绵不绝的爆炸,冲击波震得松树上的积雪瀑布般倾泻而下。
"楚团长得手了!"小张兴奋地喊道。
李云龙却笑不出来。那么大的爆炸,突击队怎么脱身?正担忧间,前方灌木丛传来三长两短的鸟叫声——是"利剑"的联络信号!
五个血人跌跌撞撞地走来,后面跟着十余名伤员。李云龙冲过去:"老楚呢?"
"团长他..."一个战士哽咽着,"为炸主油罐..."
话没说完,山谷方向突然响起冲锋号!所有人转头望去,只见火海中冲出个身影,身后是紧追不舍的美军。那身影跑得踉踉跄跄,右腿拖出长长的血迹。
"火力掩护!"
机枪、步枪同时开火,压制住追兵。李云龙带人冲下山坡,接应楚云飞。这个平日风度翩翩的晋绥军军官此刻面目全非:呢子大衣烧得只剩半截,脸上全是火药灼伤,右腿的伤口冻成了紫黑色。
"你他娘..."李云龙架起他,"不要命了?"
楚云飞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最后一罐...必须炸..."他从怀里掏出个染血的笔记本,"密码...本..."
撤退比进攻艰难十倍。伤员太多,行军速度像蜗牛爬。更糟的是,美军出动了首升机,像秃鹫般在头顶盘旋。第三天夜里,当部队终于回到清川江边时,发现对岸新增了十几个哨卡。
"只能强渡。"李云龙检查弹药,"还剩多少手榴弹?"
"九颗。"
"做成诡雷。"他指着下游,"派三个人去那边制造动静。"
计划起初很顺利。当下游传来爆炸声,美军果然分兵去查。主力趁机过江。李云龙和楚云飞断后,刚走到江心,冰层突然开裂!
"别动..."楚云飞声音紧绷,"慢慢爬..."
两人一寸寸挪动,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突然,引擎声由远及近——美军的吉普车回来了!探照灯扫过冰面,最近时光柱距他们不到五米。
"咔嚓!"楚云飞身下的冰层破裂,整个人掉进刺骨的江水中。
李云龙伸手去拉,却被楚云飞推开:"密码本...更重要..."这个永远讲究仪容的军人最后整了整烧焦的衣领,然后主动松开了手。
江水吞没楚云飞的瞬间,李云龙想起太原保卫战结束时,两人在残垣断壁间喝的那顿酒。楚云飞当时说:"军人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在最后一场胜利的战场上。"
对岸的志愿军火力点开始掩护射击。李云龙在弹雨中爬上岸,回头望去,江面上只有浮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个说"军人风骨不在衣裳"的晋绥军团长,永远留在了1951年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