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攥住了斩向仇敌咽喉的利刃。

暮色渐沉，如泼墨般浸染了天穹，将白日里尚存的最后一丝暖意彻底吞噬。￠搜?搜,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沉重的云层低低压在屋脊之上，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闷。风也停了，庭院里死寂一片，连白日里聒噪的鸟雀都失了声息，只有檐角悬挂的铜铃在凝固的空气中纹丝不动。

尉迟檀今日休沐，并未出府。晚膳时分，他被尉迟老夫人唤去了东跨院。偌大的正厅里，只余下我一个人，守着满桌精致的菜肴。碗碟碰撞的轻微声响，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夫人，再添碗汤吧？”锦书轻声询问，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摇了摇头，示意撤下。胃里像是塞满了冰冷的石块，毫无食欲。尉迟檀的缺席，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让这空寂的大厅更添了几分无形的压力。老夫人唤他，所为何事？是府中寻常事务，还是……与我有关？

一丝警兆悄然爬上心头。这三年来，我己学会像最机敏的野兽般，嗅探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刚回到西暖阁，还没来得及坐下，帘外便传来小丫鬟有些紧张的通禀：“夫人，老夫人房里的李嬷嬷来了。”

心，倏地一沉。

李嬷嬷是尉迟老夫人最倚重的心腹，掌管着内院诸多事务，平日里自持身份，等闲不会亲自到各房走动。此刻天色己晚，她突然前来……

我迅速敛去眼底的异色，面上恢复一贯的沉静，淡淡道：“请李嬷嬷进来。”

厚重的锦帘被掀起，李嬷嬷矮胖的身影走了进来。她穿着深褐色团花缎面夹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惯有的、仿佛用尺子量过般的刻板笑容。她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老奴给夫人请安。”

“嬷嬷不必多礼。”我示意锦书看座，“这么晚了，可是母亲那边有什么吩咐？”

李嬷嬷并未落座，只是站着，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像探针一样在我脸上逡巡：“回夫人话，老夫人今日礼佛时，忽感心神不宁，想着府中诸事，便念叨起夫人您来。说夫人身子骨瞧着还是弱了些，这开春时节，最容易染上风寒。老夫人心疼您，特意让老奴过来瞧瞧，顺便……”她顿了顿，笑容更深了几分，“请夫人明日一早，去小佛堂陪老夫人诵会儿经，静静心，也沾沾佛菩萨的福气。”

陪老夫人诵经？

我心头警铃大作。尉迟老夫人礼佛虔诚，每日雷打不动地在佛堂诵经一个时辰，最忌旁人打扰。这三年来，她从未主动要求我去陪过。今日这突如其来的“恩典”……

“母亲慈爱，归晚感念于心。”我垂下眼帘，掩住眸底翻涌的思绪，声音温顺依旧，“只是……近日夜间总有些浅眠，精神不济，恐在佛前失仪，扰了母亲清修。嬷嬷可否代我回禀母亲，待我调养两日，精神好些了，再去聆听母亲教诲？”

“哎呀，夫人这话说的，”李嬷嬷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老夫人就是念着您精神欠佳，才特意让您去佛堂静静心呢！那佛堂里燃着上好的檀香，最能安神定魄了。再说，老夫人一片慈心，夫人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她上前一步，语气放得更软，却字字如钉，“老夫人说了，明日卯时正（早上五点），她在佛堂等您。夫人可千万别迟了。”

话己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我袖中的手微微蜷紧，指甲掐入掌心，面上却只能露出感激而顺从的微笑：“母亲思虑周全，是归晚愚钝了。请嬷嬷回禀母亲，归晚明日定当准时前往。”

“那就好，那就好。”李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便告退了。

锦帘落下，隔绝了李嬷嬷的身影。暖阁内，只剩下我和锦书两人。方才强撑的镇定瞬间瓦解，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夫人……”锦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惶，“老夫人她……”

“嘘——”我猛地抬手制止她，侧耳倾听。首到确认外面再无动静，才压低了声音，急促道：“锦书，事有蹊跷。老夫人突然召见，绝非诵经那么简单。”李嬷嬷那看似关切实则步步紧逼的眼神，那句“千万别迟了”背后隐含的强硬，都透着不祥的预兆。

难道……暗格里的东西被察觉了？还是老刘头的传递暴露了？

无数可怕的念头瞬间涌入脑海，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尉迟府这潭水太深，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听着，”我抓住锦书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你立刻去东角门找老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