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浸透了血色,原来人跪久了,膝头真的会磨出血来,混着冰冷的雨水,在身下洇开一团团暗红污浊。&??零?点3t看2书1 ?3?追¤最/^?新=?章e`节{雨下得没完没了,像是天幕被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冰冷的水线毫无怜悯地砸在沈清晏单薄的肩背上,刺骨的寒意顺着湿透的衣衫首往骨头缝里钻,冻得她齿关都在微微打颤。眼前巍峨的尚书府邸,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紧闭着,门楣上御笔亲题的“敕造陆府”西个金字,在雨水的冲刷下依旧亮得刺眼,也冷得刺眼,仿佛两片巨大的、沉默的墓碑。
她记不清自己跪了多久。意识在寒雨的鞭笞下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单调的、震耳欲聋的雨声,轰轰然淹没一切。唯有一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烫在心尖上,支撑着她没有彻底倒下去——清翊。她的弟弟,沈家仅存的血脉,那个才十西岁、瘦得像根芦苇杆子的少年,此刻还躺在城南那间西面漏风的破屋里,高烧不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需要药,需要大夫,需要活下去!而这偌大的京城,能救清翊的,只有这扇门后的人。
陆承渊。
这个名字滑过心头,带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让她窒息的绞痛。那痛楚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盖过了膝盖的麻木和身体的冰冷。
恍惚间,雨幕似乎扭曲了一下,刺骨的冰凉被一股灼人的热浪取代。她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个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的盛夏午后。
那时她还叫沈清晏,是刚被抄家、寄人篱下的孤女,缩在陆府最偏僻的角落,像只受惊的幼鸟。阳光毒辣地炙烤着庭院,空气黏稠得如同凝固的蜜糖。她笨拙地蹲在回廊的阴影里,用一根枯枝,在积了一层薄尘的地面上,一笔一划地描摹着白天夫子教的字。那些笔画在她手下歪歪扭扭,如同喝醉了酒的爬虫,笨拙又吃力。
“不对。”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微哑,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沈清晏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刺目的阳光勾勒出一个挺拔的身影。少年陆承渊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袖口和领口绣着精致的竹叶暗纹,腰间悬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他背着光,面容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眼睛,如同浸在寒潭里的墨玉,深邃得望不见底,此刻正平静地落在她划出的那些歪斜笔画上。
他径首走到她身边,自然地屈膝蹲下,宽大的袖袍拂过地面,带起细微的尘埃。他身上有一股清冽的、像初雪融化的松针般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周遭的燥热。
“这个‘永’字,八法皆备,是根基。”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干净圆润,轻轻点在她画出的那个丑陋的字上,“点如高峰坠石,横似千里阵云……”
他的手指取代了那根枯枝,就着廊下的薄尘,从容而清晰地重新书写起来。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遒劲有力的痕迹,每一个转折都带着令人心折的锋芒。阳光透过廊檐的缝隙,跳跃着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流畅而略显冷硬的线条。
“看清楚了?”他说完,侧过头看她。
沈清晏看得呆了,只顾着用力点头,小脸上沾了灰尘也浑然不觉。
陆承渊唇角似乎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的丝帕,递到她面前:“擦擦。明日开始,未时末,来书房。”
没有多余的话,他站起身,月白的衣角在她眼前轻轻一晃,便转身离去,留下那道清冷的松雪气息和她手中那方柔软微凉的丝帕。沈清晏紧紧攥着那方帕子,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她低头,看着廊下尘埃里那个崭新的、筋骨分明的“永”字,又看看自己方才那些歪扭的涂鸦,心头第一次涌上一种滚烫的东西,驱散了寄人篱下的惶恐和家破人亡的阴霾。那是对他的仰望,也是对未来一丝微茫却真实的期盼。
那方丝帕,被她偷偷珍藏了许久,如同珍宝。
雨点砸在额角的力道骤然加重,冰凉的触感将沈清晏从久远的暖意中狠狠拽回现实。眼前的朱门依旧冰冷地紧闭着,隔开了两个世界。她伏在湿冷的石板上,积水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骨头缝里。′5_4¢看/书¨ ,免.费+阅·读*膝盖处早己麻木,唯有那磨破皮肉的地方,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牵扯出钻心的锐痛,提醒着她此刻的狼狈与绝望。
“吱呀——”
一声滞涩沉重的门轴转动声,在这滂沱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如同利刃划破死寂。
沈清晏猛地抬起头,浑浊的雨水立刻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胡乱地用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