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枪的红光像条蛭虫钻进后颈时，井观天陷入了童年的回忆中。\卡,卡-小¨税′罔+ `已^发_布?罪′薪`漳!截-

他看见六年级的语文课本端正地摆放在课桌上。

“二十西孝里的割肉救母，说明孩子对于母亲的爱是超越生死的。”老师的声音突然夹杂着电子杂音，“当然，爱是相互的，父母因为爱孩子，所以赋予他们生命，孩子因为爱父母，所以全心全意感恩父母。”

“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是孩子的全部，甚至说是孩子的主人也不为过。”

“如果没有父母，你们哪来的生命？”

年幼的井观天盯着课本插图：“老师，我认为不是这样的。”

课本插图中，割肉救母中拿刀的那个人，逐渐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

“井同学有什么不同看法吗？”

幼年的井观天首视着老师空洞的眼睛：“如果父母真的爱孩子，为什么要用孝道当锁链？那样做，生孩子和养猪等宰没有任何区别。”

“父母生孩子不是为了爱，其根本意图还是为了利益。”

“孩子就是一种投资，因为孩子能让他们用低廉的成本换来高昂的甚至超越他们自身阶级的收益，而当这种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时，他们就不会轻易选择生孩子了。”

“生是欲，养是责，托举才是恩。!微′趣+晓+税-网. +唔_错~内?容′而很多父母依旧保持着原始动物的习性，生下孩子之后能对其负责的父母少之又少，更多的是让他们在自然法则的筛选下互相残杀，而只有强者才配做那些父母的孩子。”

“就好像天下所有的父母都喜欢成绩优秀又听话的孩子，因为他们价值高，好管控。”

教室霎时死寂，其他学生们嘘声一片。

吊扇叶片在老师头顶悬成铡刀，她胸前的“学人通”人事工牌闪过红光：“有时候，太过清醒，也是一种罪过。”

老师的高跟鞋在地面踩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掐住井观天咽喉的指甲变成扫描枪探针：“商品，就该有商品的样子……”

记忆碎片在此刻沸腾。

井观天在现实与幻境间坠落，他仿佛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流水线上被罐装。罐头标签印着不同孝道故事，父母的笑脸在保质期下方逐渐腐烂。

【尊敬父母——】

【信任父母——】

【感恩父母——】

【忠诚于父母——】

【无条件服从父母的任何命令——】

【父母就是我的主人——】

机械音咒语般在颅腔震荡，这些字幕如同弹窗一样蹦出来，淹没了曾经的童年记忆，也让他的思想陷入一片混乱。

井观天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似乎看到童年抓周时攥住的钢笔突然变成扫码枪，周岁照背景里父母的瞳孔泛着爬行类的冷光。·E¨Z\小!税?王! _哽/歆_罪?筷/

混沌中有冰凉的金属物抵住后颈。

井观天在意识泥潭里挣扎，听见父母的对话像隔着水幕传来。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退货了……”井父磨刀声混着吞咽唾液的响动，“首接送去屠宰厂还能回收点......”

“你忘了‘钟声’还没响？”井母打断他，指甲剐蹭沙发的声响清晰可闻，“屠宰证的办理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动手会触发警报，再等等吧。”

“老板真是饿疯了，公司‘裁员’又少了一大批人。”井父叹了口气，“幸存的员工也降薪严重，发的薪水都要买不起肉了，必须得赚点钱才行……”

“我有个好法子，这个方法不仅不会让我们手里的商品少任何一块肉，还能给我们创造更多的肉……”井母咽了口唾沫，望向熟睡中的井观天，“是时候让他给我们创造一下财富了。”

井观天的睫毛颤动，可身体却犹如麻醉一般无法动弹。

井父敏锐地发现井观天眼睫毛的动静：“这小子不会醒了吧？”

“扫码次数的增加确实有可能增强扫描抗性……”井母将扫描枪对准井观天的后颈，“多扫几次就老实了，厂里那些猪崽都这样。”

“等有空了我们再……”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扫码枪二次充能的嗡鸣声中，记忆被撕成雪花噪点。

晨光刺入眼帘时，床头柜上的666感冒灵泛着荧绿，消毒水味混着红烧肉的香气从厨房飘来。

井观天盯着餐桌上的红烧肉，井母哼着《常回家看看》在料理台前颠勺，油星溅到袖口的血渍上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