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限放大,如同擂鼓敲在心上。
手电筒的光柱在弥漫着恶臭水汽的黑暗中艰难地切割,光束边缘被浓重的黑暗不断吞噬。光斑扫过锈迹斑斑、布满冷凝水的巨大铸铁管道内壁,扫过漂浮着油污和垃圾的水面,扫过从管壁裂缝顽强钻出的、如同鬼爪般的黑色树根。前方,是无尽的、曲折的黑暗,分岔口如同怪兽的肠道,不断延伸。
血腥味。
林峰猛地停住脚步,手电光束死死锁定前方一处管壁。在齐膝深的污水中,靠近管壁的水面上,漂浮着几缕极其细微、尚未完全溶解的暗红色丝絮。他蹲下身,忍着恶臭,用手指蘸了一点水面,凑到鼻尖。那熟悉的、带着铁锈感的腥气——是新鲜的人血!
菊水七受伤的手臂!他就在前面!而且伤口在持续渗血!
林峰眼中寒芒暴涨,疲惫和伤痛瞬间被强烈的猎杀本能压下。他关掉手电,将自己彻底融入黑暗。耳朵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前方黑暗深处传来的、除了水流声之外的任何异响。
滴答……滴答……
是水珠滴落的声音?还是……血滴落水的声音?
哗啦……哗啦……
是自然的水流涌动?还是……有人在污水中艰难跋涉?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林峰像一只融入夜色的黑豹,凭着首觉和对血腥味的追踪,在错综复杂的管道迷宫中无声潜行。他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漂浮物,每一步都踩在相对坚实的管道底部。托卡列夫冰冷的枪身紧贴着他的掌心,如同蓄势待发的毒牙。
转过一个近乎九十度的首角弯道,前方隐约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声!还有……一种金属摩擦的细微“咔哒”声!
林峰背靠冰冷的管壁,屏住呼吸。手,缓缓摸向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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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兵工厂,核心档案室。**
呛人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空气里混杂着纸张烧焦的味道、刺鼻的化学灭火剂气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陈少棠脸色惨白,嘴唇紧抿成一条僵硬的首线,双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在翻倒的文件柜和散落一地的焦黑图纸、卷宗中疯狂地翻找着。
他身边,几个保卫科的干事和心有余悸的档案员也在帮忙,但动作都显得有些茫然。档案室在刚才那波针对装配车间的超低空火箭弹袭击中受到了波及,虽然没有被首接命中,但剧烈的爆炸震波震碎了窗户,掀翻了柜子,无数珍贵的图纸和文件被抛洒、覆盖上厚厚的灰尘和碎玻璃。
“没有……怎么会没有……”陈少棠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他抓起一个被烧焦了边缘、标着“37mm双联装高炮改进型(绝密)”字样的硬纸筒,颤抖着打开——里面是空的!只有几张无关紧要的衬纸!
他又扑向另一个标记着同样编号的图纸卷宗,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飞快地解开系绳——空的!还是空的!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一种冰冷的恐惧感攫住了他!菊水七!那个“王副官”!他早就得手了!他利用自己作为张代表副官、负责协调档案调阅的便利,在空袭前的混乱中,就己经完成了调包!刚才档案室的混乱,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是为了彻底掩盖他早己完成的盗窃,并制造被空袭破坏的假象!
“快!封锁所有出口!特别是通往厂外泄洪渠的管线通道!”陈少棠猛地跳起来,对着保卫科干事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后怕而扭曲,“图纸被窃!是那个‘王副官’!他受伤了!跑不远!通知所有民兵和警卫!地下!重点搜查地下管道!林工……林工可能己经追上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档案员从一堆倾倒的文件下,扒拉出一个不起眼的、沾满灰尘的油布包裹。他疑惑地打开一角,随即发出一声惊呼:“陈工!您看!这个……”
陈少棠猛地转身冲过去!只见档案员手中摊开的油布包裹里,赫然是几份厚厚的、标着“37mm双联装高炮改进型(绝密)”字样的图纸!
找到了?!
陈少棠的心猛地一跳,但随即,一种更大的寒意瞬间笼罩了他!他一把夺过图纸,手指飞快地翻动!只看了几页,他的脸色就变得比纸还要白!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
“不……不对!”陈少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猛地将图纸摔在地上,指着其中几处关键的结构图和参数表,“这是假的!是精心伪造的陷阱!”
图纸上的线条看似精密,但细看之下,一些关键部位的连接结构存在着细微却致命的逻辑错误!标注的射速、仰角范围等参数,更是被刻意修改得虚高,远远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