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周都统都得做样子,这要是得罪了他……再说,这银子……”
他哆嗦着手抓起银子揣进怀里,嘟囔着:“唉,既然是都统的急令,那就请校尉大人请快些,莫要逗留太久,小人担不起干系……”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刺耳的“咔哒”声。
厚重木门被老吏费力地推开一道缝,一股浓重的霉味混合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直皱眉。
库房里漆黑一片,借着老吏递过来的油灯,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
蛛网密布,灰尘足有半寸厚。
成堆的卷宗、废弃的桌椅杂乱地堆放着,像一座座小山,许多卷宗边缘发黄发脆,甚至长出了霉斑。
“城南、流民、失踪。”沈峰低声念着关键词,开始在堆积如山的卷宗里快速翻找。
狄不过和陶明也立刻动手,动作麻利。
油灯的光线昏暗,灰尘呛人。沈峰的手指划过一卷卷发霉的纸张,目光锐利地扫过标题和案由。
找到几份被随意塞在角落、布满灰尘的卷宗:
“城南流民赵氏女失踪案”——案由:“疑为流寇劫杀,尸首无着,结案。”
“流民区王氏女疑遭掳掠案”——案由:“自行走失,查无实据,结案。”
“流民区幼童失联案”——案由:“或为拐带,待查,案悬。”
沈峰快速翻阅着。里面的记录极其简略敷衍。
“咦?”
突然,狄不过那边传来一声。
他蹲在一个角落,从一堆被蠹虫啃食的破烂卷宗底下,费力地抽出一个相对完好的硬皮盒子。
沈峰和陶明立刻凑过去。
狄不过吹开盒子上厚厚的积尘,露出模糊的字迹,依稀写着“城南流民区”的字样。
打开盒子,里面是厚厚一摞笔录草稿。
狄不过快速翻动,油灯凑近,沈峰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那些潦草的字迹。
“据流民张三麻子反映,近半年城南丢女子的事多了,都是年轻丫头,十岁往上,十六七往下。没了就没了,报官也没用……”
“草市街卖炊饼的老李头说,上月还看见一辆黑篷马车,半夜停在流民最多的窝棚区外面,下来几个眼神凶狠的汉子,拖了个哭喊的丫头上去……”
“问了好些人,都说那马车不止一次出现,没个准点,有时半夜,有时天蒙蒙亮……方向好像是往城西那片去的……”
“黑篷马车!城西!”陶明低声惊呼。
“还有!”
步星的声音从另一排架子后传来,他举着一份残破的卷宗,“老大!这里!那个王寡妇女儿失踪的案子,有邻居说看见带走她的人……其中一个领头的,脚上蹬着一双厚底靴,靴帮子上好像还绣着点啥,离得远,没看清……但看着就挺结实,不像穷苦人穿的!”
“厚底靴?绣着东西?”
沈峰眼神骤然一凝。
厚底靴本身不算稀奇,江湖人、护院、甚至有些富户家丁都可能穿,但绣着什么,这绝非普通地痞混混的装束!
他猛地合上手中那份记录着黑篷马车的草稿!
“啪!”
一声闷响在死寂的库房里格外清晰,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昏暗的灯光下,沈峰的脸色冷得像万年寒冰,胸口的闷痛被一股滔天的怒火强行压下,眼神锐利得如同淬火的刀锋,几乎要撕裂这库房的黑暗!
“好一个查无实据!”
“好一桩案悬!”
他的声音低沉,却蕴含着雷霆般的愤怒,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在地上。
“卷宗是死的,人是活的!”
“城南!就从那辆黑篷马车,还有从穿这种不寻常厚底靴的人查起!”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干这些丧尽天良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