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局那孔最大的审讯窑洞,此刻成了临时指挥所。_卡¨卡`晓_说?蛧~ ^首·发_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的辛辣、汗味和一种无声的紧绷。几张边区自造的木桌拼在一起,上面铺着简陋的地图,压着铅笔、橡皮和几张写着名字的纸条。马灯的光晕在土墙上投下晃动的人影。
顾明远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夯土地面闷响。他刚刚亲自带人,以雷霆之势扫掉了评估手册上标注的三个“次级节点”和一个“清道夫”嫌疑人的窝点。行动快如闪电,但遭遇的反扑也异常凶狠。
“城东杂货铺那个掌柜,看着蔫了吧唧,怀里揣着边区造的手榴弹!拉弦就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幸亏柱子手快,一枪撂倒,没炸响!”
“西沟羊倌更他娘的狠!躲在地窖里放冷枪,打伤我们一个兄弟!最后冲进去,人己经吞了氰化物,死透了!”
“抓到的那个货栈伙计,就是个软蛋!还没上手段就尿裤子了,可吐出来的东西…全是边角料!核心的联络方式,上头的线,一问三不知!狗日的‘影子’,早防着这一手了!”
带队的几个组长喘着粗气汇报,脸上带着疲惫和愤懑。牺牲和鲜血换来的进展有限,无形的网似乎依然笼罩。
“继续!”顾明远一拳砸在土墙上,震得窑顶落下几缕灰土,“名单上还剩两个!继续挖!撬不开嘴,就撬开他们的耗子洞!我不相信,一点缝都没有!”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额角的伤口又渗出血珠。目光扫过桌上那份名单,最后停留在“方静”这个名字上。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残余,都像藤蔓一样缠绕回这个女人身上。她脑子里那个“真正的六号库钥匙”,她听到的“走音的电台声”,是最后的希望。′2¨疤¢墈′书*王! +哽~薪!醉`全¢
“林岚呢?”顾明远问。
“还在医务所那边…守着。”一个队员低声回答。
医务所那孔用来隔离重伤员的窑洞里,光线昏暗。一盏小马灯放在角落的木箱上,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空气里是消毒酒精和草药混合的苦涩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和腐败气息。
方静躺在土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打满补丁的棉被。胸口的伤重新处理过,厚厚的纱布下依然有血水缓慢渗出。断腿被打上了简陋的夹板。她的脸色不再是死白,透出一种病态的蜡黄,颧骨处有不正常的潮红。高烧似乎暂时退了,但她依旧昏迷不醒,或者说,是陷入了一种更深沉的、拒绝醒来的状态。
林岚坐在炕边一张吱呀作响的木凳上。她没看方静,目光落在手中那张旧照片上。照片里的小女孩笑得无忧无虑,眉眼间依稀有方静的影子。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那行绝望的留言:“囡囡,妈妈对不起你…”
“她女儿…应该还活着。”林岚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昏迷的方静说,“‘影子’不会轻易毁掉这么好的人质…控制你的砝码。”她顿了顿,将照片轻轻放在方静枕边,“找到她,带她来见你…好不好?”
炕上的方静毫无反应,只有极其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窑洞外传来脚步声。顾明远掀开草帘走了进来,带进一股寒气。他看了一眼炕上如同枯木的方静,眉头拧得更紧,转向林岚,压低声音:“怎么样?”
林岚摇摇头,指了指枕边的照片:“唯一的反应,大概是潜意识里还有这个念想。身体…老马说,胸口感染太厉害,磺胺压不住,就看命够不够硬。腿…就算长好也废了。·秒_彰¢踕.小^税_蛧` `已.发^布¢罪′薪.漳*劫¢”
顾明远沉默地看着方静,眼神复杂。愤怒、警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这个女人是敌人手中的利刃,是血案的制造者,却也是被仇恨扭曲得最深的祭品。
“名单上的耗子,抓得差不多了。硬骨头啃不动,软蛋吐不出干货。”顾明远的声音带着疲惫,“突破口,可能还在她这儿。那个‘走音的调子’,你怎么看?”
林岚站起身,走到窑洞唯一的小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赵刚和老周都提到信号‘生涩’、‘不像老地方’。方静呓语‘电台声音不一样’、‘青浦老调子走音了’。‘青浦’是军统训练班代号,他们习惯用特定旋律做终极身份确认暗号,这点赵刚提过。我怀疑…后期操作电台和‘影子’联络的,不是‘影子’本人,而是方静!而那个‘走音’,就是方静自己的‘手法’!是她抗拒执行命令时,故意或无意留下的破绽!”
顾明远眼中精光一闪:“也就是说…那个‘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