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种难以言喻的寂静将吴天惊醒。^r-a+n+w-e¨n!z!w′w′.`c_o`m¨
不是无声,而是所有的声音都被剥离了“生气”。引擎的轰鸣还在,但变得极其遥远、空洞,像隔着厚厚的墙壁。车厢内本该有的乘客低语、孩童哭闹、手机外放、乘务员推车售货的声响……全都消失了。死寂。
吴天猛地睁开眼。窗外,不再是飞驰而过的田野或城镇,而是一片……无法形容的、不断扭曲变幻的混沌。
没有色彩,只有深浅不一的、流动的灰,像浓雾,又像劣质的电视雪花屏被无限放大,翻滚、涌动,偶尔凝聚成模糊狰狞、似人非人的轮廓,又瞬间溃散。光线昏暗,仿佛黄昏提前降临,却又带着一种非自然的、源自混沌本身的微弱冷光。
车厢内,光线同样昏暗得诡异。顶灯只亮着几盏,发出惨白微弱的光,勉强照亮附近几排座位。
恐惧瞬间扼住了吴天的喉咙。吴天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邻座。
那位闭目养神的中年女士,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但她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双眼紧闭,嘴角却以一种人类无法做到的、极其精准的弧度向上弯起,形成一个标准得如同用尺子画出来的“微笑”。
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蜡像质感。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十根手指的指尖,正以一种完全相同的、如同机械钟摆般的频率,轻轻地、无声地敲击着自己的膝盖。
嗒…嗒…嗒嗒…
那声音微弱,却清晰无比地穿透了死寂,直直刺入自己的耳膜和心脏!是弹珠声!是火鸡味的锅巴楼上的声音!是医院走廊里那个老人的声音!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吴天惊恐地看向四周。
整个车厢,所有自己能看到的乘客,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又像是被精密的程序统一操控。
有的低头“看”着手中一片空白的手机屏幕,指尖在漆黑的屏幕上以固定的轨迹滑动;有的“望”着窗外翻滚的混沌灰雾,眼球一眨不眨;有的保持着张嘴欲言的姿势,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嘴角凝固着同样标准化的“微笑”或“惊讶”表情。
他们的动作,无论是呼吸的起伏(如果还有的话),还是手指细微的颤动,都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完全同步的节奏感。仿佛几十个提线木偶,被同一个看不见的、冰冷的意志所操控。
没有尖叫,没有慌乱。只有一片死寂的、秩序井然的……列车车厢。
空气仿佛凝固了,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尘埃和……铁锈味?吴天的呼吸变得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吸入冰冷的刀片。左手处,冰针般的剧痛陡然加剧!仿佛感应到这片空间的异常,它变得异常“活跃”。
衣袖之下,皮肤下暗红色的纹路如同被激活的诡异,清晰地凸起、蔓延,带来灼烧般的冰冷痛楚。掌心深处,那“荣光”二字的位置,更是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死死按住。
就在这时,车厢连接处的门无声滑开了。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是乘务员。她穿着笔挺的制服,戴着帽子,脸上化着标准的职业妆。但她的眼神……空洞,死寂,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萝?拉′小.说` ¢更/新\最\快/她的步伐精确得如同丈量过,每一步的间距、抬腿的高度都完全一致。她推着一辆小巧的售货小车,车轮滚动却悄无声息。
她径直走到吴天的座位旁,停下。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多余。她微微低头,空洞的眼睛“看”向自己,脸上挤出一个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职业化微笑”,嘴角的弧度与邻座女士如出一辙。
“先生,您好。”她的声音甜美,却毫无情绪起伏,像播放录好的音频,“请问您需要什么?我们有饮料、零食……”她报出的名称如同冰冷的清单。
吴天的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巨大的恐惧让自己浑身僵硬,只能死死地盯着她,盯着她空洞的眼睛和那虚假的笑容。
乘务员似乎并不在意吴天的沉默。她保持着微笑,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自己那只被长袖遮盖、却因内部异动而微微颤抖的左臂上。
她的笑容……加深了。
那笑容的弧度变得更加精准,更加……非人。仿佛看到了某种令她(或者说,令操控她的那个存在)“满意”的东西。
“看来您已经……准备好了。”她的声音依旧甜美平板,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腔调,“旅途愉快,终点站……就要到了。”
说完,她没有等待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