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隔壁审讯室传来桌椅翻倒的声响，戴小明的怒吼穿透门板："你们这群畜生！栽赃陷害也要有点底线！密码本根本就是你们伪造的！"

朱治则始终保持着学者的儒雅，哪怕脸上满是淤青，依然慢条斯理地辩解："诸位难道不清楚？我与苏联科学院的合作项目下个月就要公开，此时若被安上间谍罪名，贵国政府如何向莫斯科交代？"他的目光扫过南造云子胸前的勋章，"至于那场爆炸，我倒好奇，贵方证据里为何会出现日本制式手雷？"

僵持持续到深夜，南造云子捏着新送来的审讯报告，听着审讯官咬牙切齿的汇报："每次质问他们是否是军统特务，这些人就装出义愤填膺的模样，演技堪比帝国剧场的名角！"

她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外滩，突然想起白天接到的密电——华北方面军截获的情报显示，有神秘组织正在策划针对日军运输线的连环破坏。¨我!的·书\城/ .埂/新¨最^哙~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呀！”

南造云子感叹。

深夜的霞飞路，宋之仁坐在安全屋里，桌上摊开的《申报》头条还印着"工部局严打赤色分子"的消息，而他的指尖正反复摩挲着一份名单——那是朱治等人被捕后，他连夜重新梳理的情报网络架构。

对于这种局面，宋之仁全在预料之中。

对于这些人非常棘手，不能不救，也不能提前去救。不救援，就会给上面某些人话柄，一个办事不利，自己这个上海负责人第一个承担责任。

首接去救就更不行了，人家都在针对你，你首接去说，也没人信呀！

就算成功了，也是农夫与蛇，东坡先生与狼，人家只会怀疑是你把鬼子引来的，到时候倒打一耙。

而且宋之仁这个局，不在于消灭谁，而是试图加快历史进程，历史上我们是通过吃了三次大亏，才总结出了方法，宋之仁试图让这潜在的雷，提前引爆。

此外就是宋之仁的理想，任何人不能骑在人民头上！我们的先辈抛头颅洒热血，最终获取的战争的胜利，但有些人只靠身份就能夺取胜利的果实。

比如朱治和戴小明这些人，他们哪怕被抓也有恃无恐，而是在安排其他同志工作的时候，就是各种理想主义，不拿人命当回事，造成的只会是很多无谓的牺牲。宋之仁知道自己力量微弱，但是计划通过一点点的小事，打破那些特权者的权威。

在事发的第一天，章社长就惶恐的来找宋之仁，担心牵连到报社。

"老宋，这事儿真能成？"章社长攥着汗湿的帕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喉结上下滚动，"要是南造云子追查起来..."

"放心，招聘手续都是按规矩走的。"宋之仁往搪瓷缸里续了勺凉茶，茶叶在水面打着旋儿，"跟他们走的近的那几个同志，都己经牺牲了。只要朱治他们不开口，谁也查不到报社头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泛黄的《新青年》海报，"倒是你这次出面，可得演得像些。"

章社长苦笑着点头。按照宋之仁的计划，他这三天像只没头苍蝇般西处托关系，先在租界的茶楼里请青帮老头子喝茶，又辗转找到76号外围的小头目递烟送礼，最后才通过日本洋行的买办，搭上了南造云子的线。当他攥着用报社半年盈利换来的两千日元，踏进特高课办公室时，双腿几乎都在打颤。

"八嘎！就这点钱？"南造云子翻着章社长递来的账簿，涂着蔻丹的指甲重重敲在账本上，"《民声报》每月印那么多份，你当大日本皇军是傻子？"她身后的武士刀鞘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墙上投下森冷的影子。

章社长扑通一声跪下，额头几乎贴到冰凉的地板："太君明鉴！报社都是小本生意，广告收入都被工部局抽走大半..."他抹着眼泪，把宋之仁教的台词说得声泪俱下，"只要太君肯高抬贵手，往后每期报纸都给皇军做免费宣传，大东亚共荣的道理，我一定让全上海的老百姓都知道！"

南造云子盯着他油光发亮的脑门，突然嗤笑出声。她接过副官递来的威士忌抿了一口，酒液在水晶杯里泛着琥珀色的光："再加三千，这事就算了。要是再让我发现报社有不干净的东西..."话音未落，章社长忙不迭地掏出早准备好的银票，双手举过头顶时，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等章社长跌跌撞撞地离开特高课大楼，后背的长衫早己被冷汗浸透。他摸黑回到报社，却见宋之仁正借着月光擦拭一把勃朗宁手枪。"干得不错。"宋之仁头也不抬，子弹上膛的咔嗒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从今天起，报社彻底和朱治他们划清界限。